第67章 第六十七章(1 / 2)
桃刀彎下月要,從地上撿起一根纖長的銀白毛發。
那像是一根動物的長毛,通體純白,稍微舉起來一點,便會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弱的熒光,宛若一根透明的玻璃絲一般,晶瑩剔透。
桃刀若有所思地盯著長毛,心想,又是一根。
這幾天不知怎麼的,她總會在床上撿到很多根像這樣的白色毛發,但她既沒有生出白發,也沒有這種材質的衣服,根本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見她一臉嚴肅地盯著手,躺在一旁的甘露忍不住問「怎麼了?」
「這個,」桃刀將手中的白毛遞給她,「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甘露「?」
她好奇地接過來看,忽然大叫一聲「啊!」
桃刀一驚,下意識也跟著叫了聲「啊?!」
「終於……」甘露捧著那根白毛,一臉痛徹心扉,「寺先生也要有女朋友了嗎……」
桃刀「什……?!」
「你看啊,」甘露指著白毛道,「這根長毛質地這麼好,肯定不是什麼雜毛,要麼是女人的衣服,要麼就是女人的頭發。」
桃刀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不可能是頭發吧?」怎麼可能會有人生著銀白長發。
「對,」甘露猛點頭,「所以這就是衣服上的毛,比方說貂或者雪狐,」她的表情很嚴肅,「桃刀,這說明你哥哥釣了個富婆!」
桃刀「……」
這明明是從她床上撿的,怎麼可能是富婆的貂毛。
而且……阿寺怎麼可能去找女朋友,他明明……
「嘭!」桃刀突然一頭撞在床柱上。
甘露倒抽一口冷氣,連忙將她扶起「桃刀?!」
桃刀抬頭,鼻下緩緩流下兩管鼻血。
甘露「……」
她忙替她拿紙巾,一臉擔憂道「你不要緊吧?」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往床柱上撞?
桃刀「沒事。」
不知為何,她有些尷尬地移開頭,像是躲避甘露的視線似的。
桃刀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之前你說的事怎麼樣了?」
自從上次甘露替她去和寺西行求情後,居然就直接沒後文了,她眼巴巴等了好幾天,趁今天寺西行不在,終於找到機會問甘露了。
誰知甘露竟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啊?什麼事情?」
桃刀愣了下,忙道「就是……你說一起去鎮上啊。「
不知為何,甘露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桃刀啊,」她拉過桃刀的手,做促膝長談狀,「你也知道寺先生不容易吧?每天早起晚歸的,還要照顧你的日常起居。」
桃刀「?」怎麼突然說這個?
她爭辯道「我也想做家務,但阿寺他……」
「當然不會讓你做,」甘露打斷她,「你身體這麼弱,總不能讓病人乾活吧?」
桃刀滿頭問號,她什麼時候身體弱了?
「總之,」甘露站起身,拍拍桃刀柔軟的臉蛋,「為了不讓寺先生擔心,在你身體完全好起來前,還是不要去鎮上吧,反正那些店也不會跑的。」
她沖桃刀擺擺手,正欲轉身,又想到什麼「哦還有,你也別去問寺先生啦,他每天都那麼忙,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我來多陪陪你,大不了再幫你借些書嘛。」
桃刀「但是,我……」
甘露卻隻是朝她做了個鬼臉,轉身離開。
而桃刀去鎮上的話題,從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近日,村上出了一件大事。
「你聽說了嗎?」甘露擠在桃刀的床上,一臉緊張,「東口的卜諾死了!」
桃刀聞言,翻動書頁的手一頓「卜諾?」
「以前來幫你家建過籬笆的,」甘露提醒道,「他做的紅棗糕特別好吃。」
一提到紅棗糕,桃刀就有了印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他啊,」她想想不對,「卜諾先生不是還很年輕嗎?怎麼就人沒了?」
甘露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自然死亡,」她停頓了下,湊到桃刀耳旁,「據說他是被災獸咬死的。
」
當聽到「災獸」兩個字的時候,桃刀的手突然痙攣地一抽。
甘露注意到她的異常「你怎麼了?」
「……沒事。」桃刀掩飾地笑了下。
甘露「聽說卜諾先生的整個臉都被咬得不成人形,簡直太恐怖了,我們這個地方明明連續十多年都是零幾率地區,怎麼會突然出現災獸啊!」
「真的嚇死人了,聽說到現在還沒有目擊者,村裡打算組織一批誌願者,去把那頭災獸找出來呢。」
甘露想到什麼,捅捅桃刀「你說寺先生也會去嗎?」
她等了會,卻不見桃刀回答,詫異抬起頭「桃刀?」
「……嗯?」桃刀回過神,勉強道,「你說什麼?」
「你在發什麼呆?」甘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重復了一遍。「你哥哥也會參加誌願者嗎?」
她雖不知道寺西行是做什麼的,但他身材保持得很好,眉目間隱隱有股銳氣,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桃刀「我不知道,可能不吧,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她的回答顯得很心不在焉,好在甘露隻是隨口一問,又開始絮絮叨叨說下去。
桃刀瞥了她一眼,輕輕咬住唇。
不知為何,她放在桌下的右手很疼,像是紮了數千根針似的,那股鑽心的疼意化為細細密密的小蟲,直往皮膚裡鑽。
趁甘露沒有注意,桃刀低下頭,不動聲色看向桌下的手。
她的右手指甲被寺西行修剪得很整齊,指尖圓潤,如同五輪圓月,但剛才一眼瞄過去,竟看到指甲忽然攛長了數倍,尖利狹長,如同野獸的爪子一般。
桃刀「……?!」
「嘭!」她猛地抽出手,因為動作太急,還撞到了桌子,手臂登時腫起了一大塊。
甘露嚇了一跳「桃刀?你沒事吧?!」
桃刀沒來得及回答她,她低著頭,緊緊注視自己的右手。
燈光下,右手的五根手指細膩蔥白,指甲圓潤飽滿,根本沒有剛才可怖的形狀。
桃刀不禁愣住了。
怎麼回事?是自己看錯了?
「你還好嗎?」甘露遲疑地看著桃刀,「手受傷了嗎?」
桃刀緊皺著眉,把右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但手上的確一片光滑,根本無礙,隻好搖了下頭「……沒事。」
「好吧,」甘露有些不明所以,她撓了撓頭,突然想到什麼,又大喊一聲,「啊?!我去!」
桃刀「?」
甘露猛地扭過頭,神色慌張「桃刀!我爺爺今天上鎮裡去了!他不喜歡走大路,所以抄近路,從小樹林走的!」
桃刀意識到什麼「難道,那片樹林……」
「對,」甘露用力點頭,「那裡就是卜諾先生出事的地方!」
聞言,桃刀立刻站了起來。
「這樣,我們先去告訴村裡其他人,」桃刀語速飛快,冷靜道,「讓他們去找人,還有,村長有帶通訊器嗎?」
甘露快哭出來了「沒有!爺爺不喜歡用電子產品,有的時候我們都很難找到他!」
桃刀「沒事,你先別慌,老人家腿腳慢,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了,我們再去阿姆家借兩頭狗,他們家狗嗅覺最靈敏。」
甘露慌得話都說不出,隻能用力點頭。
兩人迅速穿上外套,往村裡趕去。
可令他們失望的是,一到村中,卻發現所有壯丁都不在。
阿姆的妻子告訴他們「你們來得太不巧了,一個多小時前他們才剛走,說是要去抓那頭傷人的災獸。」而且把兩條狗也都帶走了。
「什麼……」甘露急得團團轉,「那我們該怎麼辦?!」
她想到什麼,求救看向桃刀「桃刀!你哥哥……寺先生能幫忙嗎?!」
桃刀「我問問看。」
她試著打給寺西行的通訊器,但撥了好幾次號碼,對方都沒有接通。
桃刀不由皺眉。
這是很常有的情況——每次寺西行出門,通訊器從來就沒有通過,她曾經問過對方好幾次,卻總被用含糊的話蒙混過去。
那廂,甘露已經忍不住哭了「爺爺……我該怎麼辦……」
桃刀望著她通紅的眼,微微嘆了口氣。
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村長,否則事情就棘手了。
她想了想,看向阿姆的妻子「請問,能把那個借我嗎?」
桃刀伸手,指向掛在牆上的能源□□。
阿姆是一名退休的殲滅軍,因此家裡還放著服役時的一些武器。
阿姆的妻子一愣,猶豫道「這……阿桃啊,你會用嗎?」
桃刀頓了下,點頭「恩。」
阿姆的妻子躊躇了下,將槍取下來「算了,你拿著吧。」她們如果真要去樹林,兩個女孩子人弱勢寡的,總得有個傍身的武器。
桃刀接過能源槍,單手扣住槍身,迅速按了兩下,隻聽「哢嗒」一聲,能源槍被上膛,槍身泛起淺藍的光。
甘露和阿姆的妻子都被她熟練的動作驚到了。
「桃刀……?」甘露猶豫道,「你以前用過槍嗎?」
桃刀也愣住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明明隻在書上見過這種武器,但當手一接觸到能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卻猛地湧上心頭,哪裡是安全栓,手指該叩哪裡,全部了然於月匈。
就仿佛……她已經使用過無數次一般。
她回過身,收斂起眼中的愕然,簡短對甘露道「我們走吧。」
甘露忙擦乾眼淚,踉蹌跟上桃刀「……好!」
兩人迅速走向村口。
此時已近晚上六點,冷翡地區的白晝時間較短,每到五點左右天就已經開始泛黑,兩人沒走多久,街邊的路燈就亮了起來,而頭頂的天空更是像潑墨一般,變得漆黑無比。
或許是村裡的人都出去了的緣故,今晚顯得格外寂靜,甘露不禁有些害怕,忙拉住桃刀的手臂「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沒事,」桃刀以為她在擔心爺爺,便道,「大家都去找災獸了,說不定剛好能遇上村長呢。」
甘露點了下頭,表情卻仍有些勉強。
桃刀隻好拉起她,兩人亦步亦趨地走向樹林。
一進入樹林的範圍,周圍的光源一下就微弱了許多,好在桃刀帶了兩隻手電筒,細弱的黃光穿梭在層疊的樹影間,勉強照亮她們腳下的方向。
「爺爺!你在哪裡?!」
「村長!聽得到嗎?」
兩人邊走邊喊,但過了足足十幾分鍾,嗓音都快喊冒煙了,卻遲遲看不到村長的身影。
小樹林其實不大,單程也就二十多分鍾的路,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小路盡頭。
「桃……桃刀,」甘露的聲音都在顫抖,「怎麼辦……爺爺該不會已經……?!」
桃刀卻皺起眉,一副思索的表情。
「好奇怪,」須臾,她突然開口,「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甘露「……唉?」
「找不到村長也就罷了,」桃刀說,「但是——為什麼我們也沒看見誌願隊?」
聞言,甘露也愣住了。
是啊,爺爺本來也隻是抄近道去鎮上,說不定此時已經折返了,但誌願隊可是專程來樹林搜索災獸的,沒道理他們會遇不上。
「難道……」甘露遲疑道,「他們也回去了?」
「隻出來找一個小時?」桃刀蹙眉,「那怎麼可能?」
兩人麵麵相覷,陷入沉默。
「嘎——!」
這時,一道粗噶的鴉鳴陡然劃破天際,甘露一驚,嚇得往旁邊一跳,撞到一棵樹上「什麼?!」
「沒事,是烏鴉……」
桃刀正要安慰甘露,卻聽她忽的一聲驚叫,張開雙手,驚慌失措地抱住她「桃……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