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離（16）（1 / 2）
胡振國看了看天空，天色快要大亮。他見並沒有什麼損失，心裡又記掛著給西紅柿澆肥的事，怕糾纏久了耽誤集體上工，便讓出道。「以後，不勞你。」
趙正華小眼睛眨了一下，沒說話。走了。
胡振國挑了半挑糞從屋後轉出來，正要去井邊和水，無意間一抬眼，看見趙正華背著一個背篼走遠的背影，他身後，是一長溜的石頭塊。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院壩邊的石頭昨天沒有增加。昨天下工，李素珍告訴他，趙正華鬧肚子請了一天病假。
匆匆澆完肥，胡振國回到屋裡。胡舸帆正在灶屋幫媽媽做一大家人的早飯。李素珍在往鍋裡下麥粑，舸帆坐在灶跟前添柴。火光映照著女兒姣好而平靜的臉。一切如常。
吃早飯的時候，胡振國問：「舸帆，棉襖賣了沒？」
胡舸帆停下吃飯，有些疑惑地回答：「還沒有。」見父親欲言又止，她又補充道：「隊裡沒放假，我何必為了這事兒浪費一天的工。再說了，平整壩子怕是也要等到秋收過後農閒吧？」
胡振國勾下頭又吃起來。
胡舸帆很迷惑。之前父親是反對她賣棉襖的。怎麼突然又過問起這事來，好像還急著催她賣的樣子。
「爸爸，如果你想趕著把壩子平整出來曬今秋的穀子，那我明天就請假去找莫德惠。」
「不，你不要去了。素珍，」胡振國轉過頭喊。
「嗯，」李素珍顯然一直在注意聽父女倆的對話，一聽到喊她的名字，立刻應道。
「年前我們領的補助款還剩下多少？」
「那點兒錢可不許再隨便動了。」李素珍端碗的手指用力地摳著碗沿，好像碗很沉的樣子。
「你拿出來。」胡振國不容置疑地命令。
李素珍沒動。
「我喊你拿出來！」胡振國高聲喊。
「我不！」李素珍索性把碗往桌子上一擲，麥粑的湯汁濺了桌邊正吃麥粑的胡五一臉。胡五即刻大哭起來。
一時，大家都屏住氣息，吃早飯的動作變得僵硬而緩慢。坐在門墩上吃麥粑的胡報春抱著碗半低著頭，又悄悄磨起牙來。
李素珍沒有理會兒子。她背過頭，不做聲。胡振國也不做聲。胡五被這少有的、莫名其妙的陣仗嚇到了，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哭鬧。
屋裡寂若無人。
少頃。胡振國開口：「不管壩子打是不打，我們家都不能欠人家的。」他抬眼看了看屋外的石頭城堡。「石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