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和好(1 / 2)
寶鸞呼吸一滯, 緩緩偏過頭看班哥,他注視著她,目光如同黑夜中兩團熱火燎原。
見她看過來, 他抿唇笑了笑, 視線仍是熱燙的,笑容卻含蓄內斂。像天底下所有關愛幼妹的兄長一般, 他將絲被往上拉了拉,語氣溫柔繾綣:「小善,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你出入那種下九流的地方,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我如何能不氣?可就算生氣, 我有說過你一句重話嗎?」
寶鸞搖搖頭。
班哥聲音柔和似水, 繼續道:「你平心而論, 若換做是我去逛花樓被你發現,你會如何?」
寶鸞立刻道:「不許你去那種地方!」
班哥含笑, 身子伏得更低,月光映下來, 照得那雙烏眸流光般璀璨,籲桂蘭般吐息低嘆:「你瞧, 我隻是提一提,你便不喜, 若你親眼見到,豈能冷靜?」
寶鸞在腦海中設想那副情形,確實……無法冷靜。
別說替他付銀子,她看都不會看他一眼,隻當沒他這個人。
這樣一想,當日他不但替她去南院解圍, 而且事後還送她和李雲霄回宮,雖然全程冷著一張臉,但確實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
寶鸞垂眸,聲若蚊吶:「當時你是冷靜了,可之後好些天你都不來找我。」
「換做小善,小善會理我嗎?」
寶鸞語噎。
當然不會理。
他要是學那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在胭脂堆裡尋歡作樂,她哪裡還會理他?
「小善不但不會理我,而且還會罵得我狗血淋頭,恨不得再也不見我。」他替她回答,語調仍是柔和的,臉上掛著笑,半是戲謔半是認真,眼尾眉梢皆是碎月晃影,熠熠生輝。
寶鸞心頭忽然猛跳一下,避開他的注視,嘴裡再也辯駁不出第二句,乾巴巴道:「你雖沒有罵得我狗血淋頭,可你心裡想的是再也不見我。」
班哥擋住她往被子裡躲的動作:「我這不是來見你了嗎?」
「可你之前沒有來見我。」
屋裡默了半瞬。
寶鸞迅速飛眼偷瞥,他偏過腦袋,麵容被陰影遮擋,身體微微顫栗,似情緒激動。
寶鸞一驚,莫不是被她氣壞了?
她是有些無理取鬧,卻並非故意氣他。
寶鸞連忙從被下伸出手,輕攥他衣袖晃了晃:「你……你還好嗎?」
班哥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滿到炸開的歡愉。
瞧,她多在意他。
一聽他要去逛花樓,就氣憤不已,他這些天沒來找她,她便心心念念著。
這哪裡是對兄長的親近?
分明就是女郎對郎君的男女情愫,隻是她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未察。待時日再長久些,定然情濃。
也就他年歲小經驗淺,竟為一件小事心堵。
班哥扶額,頗為懊惱。
寶鸞以為他氣得頭疼,腦袋從枕邊挪開,湊到他身側:「你怎麼了,是頭風發作嗎?要不要召禦醫?」
班哥回眸,被黑夜遮住的一張臉重新回到她眼中:「什麼頭風發作?我又不是年邁之人。」
指了指月匈口,「我是這裡疼。」
「心口絞痛?那還了得。」寶鸞立時坐起,瞧見他唇角笑意,關切的眼神瞬時煙消雲散,沒好氣道:「不睡覺半夜亂逛,更深露重地,身上能不疼嗎?」
班哥:「小善替我揉揉,就不疼了。」
「誰要替你揉,去外頭尋禦醫去。」
話雖如此,他重新俯身靠近懇求她的時候,她不自覺伸手替他揉了揉心口,之後回過神,雙頰飛紅,暗惱自己心善,見他可憐汪汪一雙眼睛看過來,一不留神就失了分寸。
姆姆說得對,她年歲大了,男女有別,以後得注意些。
班哥:「這陣子沒能來尋你,是我不對,禮物我都攢著,一天都沒落下,明日全給你送來。」
手指不經意蹭過她瓷白如玉的肌膚,越看越喜歡,隻覺得他的小善是全天下最好的女郎。
什麼花郎,什麼南院,和她又有關係?左不過是旁人犯錯,牽連了她。
她什麼都不懂,進南院的門,喝花郎煮的茶聽花郎撫的琴,那都是南院和花郎的錯,是李雲霄的錯。是他們不知廉恥,妄圖蠱惑他的小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