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雙更合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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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鸞風箏又六皇子班哥, 特意拉長語調:「我對你多好,送你上青天。」

班哥假裝疑惑,幽黑眼眸斂著笑意:「嗯?」

「人在風箏上, 風箏天上飛。」寶鸞搖頭晃腦, 一本正說完後自先笑聲,「畫中人展翅翱翔, 好,真好。」

班哥板起臉:「怎能將六兄畫在風箏上?你這淘氣鬼。」裝了一會相, 湊近寶鸞耳朵低聲道:「忍心六兄一人孤零零在天上飛?下次將你自也添上。」

寶鸞樂陶陶拉扯風箏線,上次爬山後鬱悶一掃而空, 心裡真正興起來。

他待她還和從前一樣, 並沒有因她試圖乾涉朝堂而疏遠她, 來上次說那些話, 隻是提醒她小心行事而已。

要她自說,朝廷員中, 她隻和顧清輝一人有過私談,說是乾涉朝堂實在冤枉。至那些官員女眷, 往來時候談天說地,提及旁人家裡閒事, 是無可避免,而皇後身邊親近女官和夫人, 偶爾現在這些閒言碎語裡,也是她不能阻止。

她甚至都沒有像其他聖眷有加人那樣替人通融幫襯不是嗎?幾位長公主時常「好心」地替某些外地官員或犯事官員周旋遊走,這種事在長安再尋常不過。

官員調派,政績評考,處處都是可鑽營,拿錢尋門路, 是人人都會做事,就算是握有兵權重臣將,也會在京中建立關係。宮裡有沒有人幫著說話,有時候是決定生死關鍵。

女官都能做到事,比女官身份更人脈更廣人,能做事自然更多也更容易。據她所知,她姑姑康樂長公主就曾私下收過一個外省官員重禮,五十萬兩白銀,求一句話而已。

作常伴駕公主,寶鸞今年也開始收到似潮水般撲擁而來暗示,她隻裝作聽不懂。外地臣在京中處處點,每年年節禮各宮都有,從她記事起就有。幼童尚且有此待遇,更何況是長成後公主?即使做事事不管樣子來,也無法澆滅別人熱忱。

寶鸞側頭注視班哥,很自然地到他身上。一個皇子,一個已嶄露頭角皇子,外人熱忱隻會更多不會少。

風箏放後又收回來,寶鸞一隻手拿風箏,一隻手扯著班哥煙紫雲紋寬袍,兩個人在水邊歇涼。

宮人奉上茶水點心,班哥俯身將帕子用溪水浸濕,先替寶鸞擦手,又換上乾淨絲帕替她拭汗。少女水靈靈眼睛注視著他,似有話要說。

班哥笑道:「是不是怕擦花你妝?我會小心。」

「除了這個,還要小心別。」寶鸞聲音柔柔細細,諄諄說自關切:「要是有人求辦事,千萬探清楚。」

班哥一聽就明白,有幾分驚訝又有幾分欣慰。

難得她得到這個,且又能他一。他忽然有些驕傲,心中珍視小女郎,不是一個能夠被人輕易左右糊弄人。

他見過多人在權勢錢財麵前暈頭轉向,而這其中並不全是貪婪人。有時候隻是順勢而,舉手之勞一件事就能改變一個人甚至是一個家族命運,這種隨意擺布別人感覺,是很容易令人迷失。

班哥當然知道有多少人方設法攀上寶鸞,走她門路。他沒有阻止,因這是她深得聖心後注定會遇到事,他也,他小女郎會被什麼動。

「後你來求,我肯定探得一清二楚,花上一年半載考慮。」班哥從袖中取花鳥葡萄鏡,寶鸞故作生氣小臉這才變了變,轉滿意甜甜蜜笑。

對著鏡子裡發妝整齊自扶扶鬢角,照完後到周圍還有好些官員在,忍不住替班哥知羞。

身皇子,衣中袖鏡,他也不擔心擔心自威嚴。

「替自妹妹整妝,誰敢派我不是?」班哥點破寶鸞心裡話。

寶鸞嘟嘴:「不識好人心。」

班哥噙笑輕拍她額頭:「生受你這個好人。」

寶鸞捂著額頭,將他剛才笑著揶揄她話還回去:「好人不好當,求你辦事還要等個一年半載,這個好人我不當啦。」

班哥哈哈笑兩聲,攜過寶鸞手,貼心備至地將嵌螺鈿食盒點心餵給她吃。

這對兄妹一舉一動落入人眼,人群中有幾個追隨班哥五品官員,自然是感敬六皇子殿下友愛幼妹,乃仁厚之人。而跟來女眷,則更是對年少英俊六皇子青眼有加。

能和三公主相處得宜,至少現在是個寬容和善人。

後來者居上事,每朝都有,這位皇子,雖然曾流落民間,但他畢竟也是一位皇子,是聖人親口承認血脈,連上皇也當眾表示過「不錯」。他也有機會,不是嗎?

天家富貴,誰人不向往?六皇子再不濟,日後也是個親王。哪怕隻是指縫裡漏一點,也夠普通人一輩子安富尊榮。

「聽說六皇子殿下還沒有納過人,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身邊都有人,六殿下會有幾個呢?」一個二八少女飛紅著臉,擰著帕子一邊偷班哥一邊捂嘴笑。

在她身邊是另一個五品官之女,因攀附上公主相熟女伴,得和寶鸞說過幾句話,這次放風箏也得了箋子。她也含羞窺視班哥,趣同伴:「你家裡和我一樣都是五品,又無息族人幫襯,皇子側妃是別了,最多做個沒有封號滕妾,後生下一兒半女或許能得個封號吧。」

同伴用手帕揮過去,笑罵道:「哪裡來野人,張嘴閉嘴生孩子,人都沒抬進去就在這裡放厥詞,有膽子你倒是上前去,要是六殿下相中你,明兒我給你敬茶,跪著喊你姐姐。」

兩個人說著笑著,路走到一半停下來,終是沒勇氣往六皇子麵前露臉。正推推搡搡互相撩撥,旁邊兩個人帶著幾個婢女擦肩而過。

趙福黛和明婉縣君竊竊私語:「六殿下自恢復身份來,人前待三公主極好。」

明婉縣君越發覺得寶鸞手段了得,要不是有心機有手段,怎能買好流落在外數年六皇子?正常來說,六皇子應該恨死這個取代自享受榮華富貴假公主才對,反正不該是現在這樣人前極關切。

據她偷瞥那幾眼,六皇子眼裡是真半點嫌隙怨恨都沒有。

真是個和氣皇子,明婉心裡著,目光不自主飄到班哥身上,腳下盡可能優雅地抬步往前。

皇室並未透露偷龍轉鳳具體事實,隻是對外宣稱趙妃遊時遇上刺客,所不得不在喬裝躲避在一群臨產孕婦中,匆忙產下胎兒後不小心抱錯了孩子。其他牽連在內人,能隱都隱去。至真相如何,隻有當時在禦書房幾個人和推動這件事揭破康樂長公主知情。

要是明婉知道實際情況,恐怕不會再和趙家女兒往來。

趙福黛站在日頭底下,烈陽曬著,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她凝視前方在班哥身側笑得極開心寶鸞,一陣陣似恨非恨情緒湧上心頭。

她父親,趙妃長兄,就快要死了。驚天秘聞兩位主人公毫發無傷,而她父親,連什麼時候犯下了逆不道錯誤都不知道。

十幾年前,父親他妹妹隻是信不過宮裡人自尋奶娘而已,身趙妃長兄,父親隨口吩咐了一件在門世家中再尋常不過事——找幾個屬相相宜即將臨盆能奶-水婦人。誰知道趙妃原來是偷換龍胎!

具體辦這件事下人早就不知所蹤,趙家無可辯駁,隻能承受聖人震怒。

年初,趙家長子便生了病,趙家最好繼承人,自此一病不起,日日人參吊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這死,也要死得悄無聲息毫無破綻。

皇家體麵,不容褻瀆。

趙福黛不敢恨班哥,趙家沒有人敢恨他,他是趙家後盾,哪怕他不和趙家親香,也改變不了自外祖父姓氏。

她能恨誰呢?

聖人?這是她君是所有人天,是祖父嘴裡口口聲聲要叩謝聖明之君。

趙妃?已死得透透了。

鬱婆?一個聽命人老婢女而已。

趙福黛最終隻能選擇恨寶鸞,這是她唯一到能恨,可放心恨人。

錯享了十幾年富貴至今安然無恙,她恨她,也是所應當,不是嗎?

趙福黛怯懦口口勿同明婉說:「到了她麵前,你千萬奉承她,要是她不喜歡你,你忍下便是,不要惹她發怒。」

明婉這才將專心班哥視線移到寶鸞身上,清她今天同樣是一身珠光華燦清貴奢麗扮,黛眉緊蹙:「難道就隻她會裝相,其他人不會?我也同她裝上一回,她如何。」

兩位女郎裊娜而來,款款拜倒行禮。班哥側過身受了禮,目光仍在寶鸞麵上:「那邊山花開得好,我去給你采一枝。」

這是今日第一次有女郎到他麵前問好,班哥自然是要避開。

明婉望著六皇子長身玉立背影漸漸遠去,被趙福黛推了推才回過神,寶鸞覺得好笑,聲道:「縣君,你也覺得那邊山花好?不如前去采擷一朵?」

明婉漲得臉紅,著眼前這個明肌賽雪少女,笑得像是天下第一得意人,她心裡譏諷話脫口而:「回稟公主,我喜歡鳥多過賞花。」

「你喜歡鳥?我拾翠殿也養鳥,廊下掛著幾十種鳥,我最愛聽百靈鳥清脆妙歌喉,你呢?」

明婉答道:「我喜歡鳲鳩,生性霸道,不會做巢,總能將喜鵲巢穴占有安享其成。」

寶鸞麵色一愣,自聽錯。定睛量明婉縣君,她謙和平靜笑容,仿佛剛才說話另有其人。

一股火氣緩緩自月匈腔升起,寶鸞很久沒動過怒了,今天猛地被人當麵嘲諷,她默了好一會才找回笑容:「縣君愛好真是別致。」

明婉盯著寶鸞:「公主也這樣覺得?我說給別人聽,別人都隻笑我,喜歡這種山野莽鳥。」

寶鸞微笑妍妍,山野莽鳥?

這人簡直放肆至極。

世人皆知她這個公主怎麼來,是撞鬼還是吃錯藥?竟敢當麵口狂言!公主還是縣君?要是傅姆在這,早就命人將她捆起來發落。

對上明婉縣君炯炯有神毫不退目光,寶鸞倏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人,她正等著自發話訓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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