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雙更合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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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邈之被她回絕,倒也沒惱,指著屋外道:「那小奴趴在牆上瞧什麼呢?」

寶鸞生怕齊邈之將班哥逮回來打死,跑到門口喊道:「班哥,去廚房尋些點心來。」

牆上的腦袋這才消失。

寶鸞回過身,齊邈之正笑著看她:「你就這麼不放心,怕我打死他?」

寶鸞小心試探:「你會嗎?」

齊邈之道:「我要打死他早就動手了,哪會等到今天?」

寶鸞鬆口氣,有討好之意,又端杯茶給他。

「你可知我為何放過他?」齊邈之抿一口放下,起身準備離開。

寶鸞上前送他:「為何?」

齊邈之甩袖負在身後,大步往外走:「他現在討你歡心,我不想敗你興致。」走到庭中停下來,回眸一笑,英氣逼人:「等哪天你膩了這小奴……」

他也就不必活了。

寶鸞在東宮住了三日,太子的照顧細心周到,除了不再讓她往寢堂去之外,並不拘著她。寶鸞遊遍東宮上下,來去自由,甚是快活。

不是三公主,隻是李寶鸞,太子默許她以一個小妹的身份依偎。這份默許溫柔繾綣,不求回報不祈回應,如水般溫潤的包容與寵愛,令寶鸞沉醉其中樂不思蜀。

可她終究還是要回到永安宮,回到她的拾翠殿。

離開東宮的時候,寶鸞戀戀不舍。太子親自將她抱上馬車,約定好下一次接她來東宮的時間,又用他將從江南西道歸來時為她帶禮物的事作為寬慰。

寶鸞不明白,為何短短三天過去,太子突然就要外出巡察江南西道一帶水患之災。

聽齊邈之說,太子是自行請命,甚至沒有事先和聖人皇後稟明情況,直接向太上皇奏請密令。

和太子同去的,還有一個寶鸞認識的人,以前的驍騎尉,如今的大理寺寺正,袁騖。

袁騖之前在十六衛任職時,便協助大理寺破過許多疑難雜案,他從十六衛突然調遣至大理寺,雖有異議,但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他憑借出色的偵查破案能力,一舉成為大理寺交口稱譽的人物。

此次袁騖隨太子秘訪江南西道,亦是太子主動提出。

寶鸞不了解朝堂上的事,但她看得出太子此行決心之大。他似乎是要做些什麼,像是雄心,又像是抗爭。她為他高興,又為他擔心,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個男子,能為太子出幾分力。

因為太子要出行,擇選太子妃的事也就延後了。

寶鸞從太子的肩後看去,穿青衣的俊美少年垂目侍立,她特意打聽過他的名字,他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相思。

長相思,在長安。

寶鸞摟著太子脖子輕聲說:「大兄,無論你做什麼,在小善眼裡,大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能讓大兄高興的事,肯定也是全天下最好的事。」

太子身形一怔,對上寶鸞純真清澈的目光,水葡萄一樣的眼,乾乾淨淨,毫無心機。

太子將寶鸞放進車裡,淺笑捏捏她的臉頰:「小善亦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娘子,這次阿兄未能周全照顧,等下次小善來東宮,阿兄再給小善賠禮。」

寶鸞道:「大兄,江南之行,務必早歸。」

「一定。」太子放下車簾,退了出去。

今年的立冬日,同往年一樣,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長安的冬日並不寒冷,寶鸞的秋衣外添一件織錦披衫,就算是禦冬了。等到深冬之時,若有幸得白雪降臨,便再披上一件鶴氅,就能在大雪中自在遊玩。

崔玄暉的書信已經寄來,寶鸞捧著信反反復復看了幾十遍。

崔玄暉在信中道,中途遇阻,發生了一些小意外,所以這段時間才會音信全無,如今阻礙已除,他已抵達東突厥都城,待探明城中形勢,便會表明身份與東突厥共商日後和平相處之事。

這些細節之事,寶鸞自然不會知曉,崔玄暉給她的那封信裡,並沒有提到任何遇險的事,是康樂長公主托人將信送給她時,另外告知她的。

寶鸞得到的信,寫的是崔玄暉一路所見所感。信中有詩雲: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寶鸞念著詩,閉上眼睛想象邊塞的風景,以至於這幾日做夢,夢裡皆是黃沙漫天,風聲似鼓。

班哥盤腿坐在寶鸞腳邊,仰著腦袋看她半伏在榻上,兩手捧著信,一張小巧櫻唇無聲地念著什麼,甚是陶醉。

班哥沒有念過書,念書並不能讓他吃飽肚子,他隻跟人簡單學過認字寫字,因為會認字能讓他更容易找活乾掙錢。

班哥悄悄瞧見過那信上的字,筆墨橫姿,鐵畫銀鈎,寫得好極了。小公主總是看著信笑,看完後便將信小心保藏起來,第二天一睜開眼便又從那寶箱裡將信取來看。

班哥比從前晚睡一個時辰。守完夜回去,他並不馬上就睡,他用騰出的這一個時辰練字。

他看過那信一次,記住上麵寫了什麼,亦記住那些字是怎樣的筆風。

他很小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與常人不同,凡是他看過一遍的事物,皆像刻進他的腦子裡一般,無論過去多久,他都能清楚地說出所有細節。

班哥照著腦海中崔玄暉的信練字,練了好幾天,又用那字揀抄出半首詩,詩就在他的袖中,他假裝從袖中跌出那張折疊的紙。

紙疊出來,沒能引起小公主的注意。小公主的心思全放在崔玄暉的信上,渾然不知周圍之事。

班哥隻好弄出動靜。

這一次,小公主總算看到地上躺著的薄紙。

「那是什麼?」寶鸞問。

班哥不答,揀起來就要藏進袖中。

寶鸞來了興趣,從他手中攔下,拿過一看,看清上麵的字跡,大吃一驚。

寶鸞驚喜問:「這是你的字?」

班哥低聲道:「我沒正經念過書,寫出來的字也醜得很,讓公主見笑了。」

他很是窘迫,一雙眼看過來,似乎恨不得立刻撕掉那張被她看見的紙。寶鸞見狀,立刻將崔玄暉的信放進寶盒收好,轉而細品班哥抄詩的字。

她反復看了好幾遍,聲音溫溫軟軟,點評道:「這字寫得很好,頗有表兄風骨。」

班哥漆黑的眼湧起笑意:「殿下謬贊。」

寶鸞取來筆墨,在那半首詩下麵,補全詩的後幾句。為顯鼓舞之意,又在紙上印下她的公主寶章。

一張紙,薄如蟬翼,捧在班哥手中,卻似有千斤重。他小心翼翼地抬高,窗欞漏下的日光照透那張紙,紙上小公主的字跡如她的人一樣,美麗高貴,溫婉大方。

她在上麵寫:隔座送鈎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班哥第一次覺得詩是個好東西,裡麵傳達的意境,確實能令人回味無窮。

寶鸞欣慰道:「你能文能武,若多加勤勉,也許以後能做官。」

班哥問:「做官?」

寶鸞招手讓他靠近些,認真道:「你進宮做我的隨奴,難道沒想過日後的前程嗎?」

班哥默聲。

自是想過的,他不想一輩子都隻做個隨奴。

寶鸞道:「隨奴做官的例子不是沒有,你天賦異稟,隻要有人願意為你舉薦,他日功名加身,指日可待。」

班哥道:「殿下……」

寶鸞將心裡的話告訴他:「你來我身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你的忠心卻最為誠摯,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很感激,日後我定會替你謀一個好前程。」

班哥道:「我想一直留在殿下身邊。」

寶鸞笑道:「可過兩年我遲早要放你走,除非你想做宦官。」

班哥伏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一個隨奴最好的前途,便是做官。

他第一眼看到小公主時,便知她是個很好的主人。他想,若是能占有這個主人,牢牢抓住她,趁她年幼時得到她的寵愛,他便能成為日後那個影響她一舉一動的人。若她能有自己的勢力,他便是其中最舉足輕重的那個。

他努力獲得她的寵信,她睡覺時要他守著,說閒話時要他陪著,用膳時會賜他吃食。從東宮回來後,她更是對他青眼有加。

如今,她又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給了他許諾,一個千金之諾。

他本該知足,卻覺得心裡空盪盪。

班哥凝望寶鸞,她如霧中之星的眸子正對著他笑,白如凝脂的手點了點他的額心。

班哥忽地一把攥住這隻手。

他張唇欲言,腦海中的念頭呼之即出。

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何止宦官。太上皇那麼多個公主,多數皆豢養麵首。

官拜高品的麵首,大有人在。

寶鸞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冒犯觸怒,她柔聲問:「怎麼了?」

班哥搖搖頭,放開她的手,低喃道:「殿下要快些長大。」

寶鸞以為他惦記著前程,苦笑:「還要長大到何時?再長幾年,我都能尚駙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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