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不可饒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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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之中,笛聲再度點亮了惜泓居,依舊是仙樂一般,令雲停風止。荀子修走去琴室,以靈巧有力的手指喚醒古箏,和著笛聲訴說一場浩盪的長夢。玄普心頭一動,笛聲愈發激昂、高亢,如一隻直插雲天的大鳥,振翅疾呼,使得整個天空鮮活起來。而琴聲則如山間流水一般,深沉、婉轉、從容安適,卻也不乏歸於江河湖海之誌向。某一刻,笛音戛然而止,像是那大鳥被冷箭射中,含恨而亡,然而山間流水不止,一聲聲地向天空發出呼喚,玄普看著本已終了的曲譜,忽而有所觸動,笛音再度揚起,那鳥兒也就活了,雖身負箭傷,然而氣勢不倒,於天空奮力翱翔,灑下無數血淚,落去山間流水中……

曲終,玄普來至琴室,向荀子修深施一禮,「這麼多年過去了,此南疆殘曲終於圓滿了,多謝公子成全。」言語中充滿了欽佩與暖意。子修起身還禮,謙和地說,「我不過是被笛聲牽引,隨心而奏,若當真可為仙樂添色,乃我之榮幸。」玄普輕聲說,「的確是大大的功德。」這一回算是得償所願了,的確暢快無比。隻是這些內心的波濤,仙人向來掩飾得住,他返回寢屋,開始心無旁騖地補全曲譜。直至夜色深沉,他方停筆,起身來至庭院裡。甘蒙立在藥田旁,朝他笑了笑,「恭喜你得償所願,一定是暢快無比吧?」仙人麵目平靜地應對道,「還好。」心中暗想,果然懂我。

「還不睡?」夜深人靜之時,大將軍來至夫人的書房,見其還在為即將遠行的兒子整理行囊,不禁走到近前,柔聲道,「師承基肯親自帶他,已是罕有的了,孩子在其身旁不僅能學到真本事,而且絕無性命之憂。」虞婉約勉強笑了笑,「我知道的,隻是——」淚水奪眶而出,也是罕有的。趙武州將其擁入懷中,沒再說什麼。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兩個孩子在外征戰,一顆心必然是揪著、懸著的,再多的安慰也無用。

晨色尚不明朗,趙廷仁已動身趕往北域了,渭王府上下,唯有趙廷釗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廷仁道,「哥,就送到這裡吧。」然後以明亮的眼睛認認真真地看著兄長,「我自小得到了太多的嗬護,心總是暖的,軟的,此去北域必然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雖害怕,卻也要獨自扛著,無論如何,我不悔,您多保重,照顧好父母雙親,還有我們的四弟。」說罷下馬跪地叩拜長兄,生離死別一般鄭重,廷釗完全愣住了,因為從未見過這樣的廷仁,待到醒過神來,心裡最疼愛的三弟已經策馬遠去,一對精銳部隊也跟著呼嘯而去。

晨光初現,一個矮小精悍的士兵來至曹狐與鄭勤澄的寢屋外,謹慎地敲了敲門。此時,曹狐夫婦已醒了,正在洗漱,曹狐先行做出回應,「何事?」士兵清了清嗓子,謹慎地措辭,「勤王路經咱們王府,想同您去永固馬場拉練一番。」勤澄噗嗤一笑,轉而正經八百地說,「告訴他,稍等片刻,曹中郎馬上就去。」

士兵領命走人,曹狐蹙眉道,「有什麼可樂的?他三弟遠赴北域,估計剛剛送行歸來,想找我排解排解。」勤澄正色道,「男兒誌在四方,出去闖闖有什麼不好的,有什麼不舍得的?我笑怎麼了?我是驚訝你也被別人當做朋友了。還有,你要記著,在外頭我比你位高權重,在家裡我比你年長,隻有我訓你的份兒,懂嗎?」懂你個鬼!曹狐驚訝於自己心裡蹦出這麼個聲音來。

「看起來你也心情不佳。」一見麵就不由自主地說出真實看法,趙廷釗自己都覺得意外。曹狐尷尬地笑了笑,上馬吐槽道,「家有位高權重的悍妻,日日訓我,怎會有好心情?還是你好,清淨,自在。」如此袒露真心,不強撐著麵子,對曹狐來說也是非常驚人的。二人對視片刻,竟然都開懷一笑。至此,他們都覺得自己在皇都終於有了交心之人。

「當時的你,有沒有一絲害怕?」上午陽光正好,起鳳閣內,聽到鄭勤澄這麼問,公主笑了笑,反問道,「你在戰場上廝殺時怕過嗎?」勤澄搖頭,「那不一樣,我是軍人。」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有何不一樣的?我是棠延公主,更得有體麵樣子,奈何橋遲早要過的,遲與早而已。當然,若早早結束,總會有遺憾的。」勤澄「哎」了一聲,追問道,「你當時有何遺憾?」公主清淺一笑,耍賴道,「都過去了,此時想來無用。」勤澄撇了撇嘴,「你好沒意思,總是這樣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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