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燧人香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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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是當今的朝廷給退任官員的福利,告老回鄉的朝臣如果回家後沒有祖上的房屋居住,是可以免費住在驛站裡的。長住、短住都無妨。讓退休的官員有充足的時間去置辦家業。

說是驛站,聽名字好像和『客棧』有點相似,但兩者完全無法並論。此時的『驛站』是類似後世『度假山莊』的地方,不但吃穿住行樣樣提供,甚至還能招呼『歌姬』陪伴,而這些財政都是國家承擔的,不可謂不豪奢。

但王獻臣雖然在驛站安頓了,卻沒有常住於此的念頭。在離京回鄉的這一個月的路途上,早就做好了購地建房的打算。

這日拜訪了好友文徵明,心裡也想打聽個地方安置家業。

文壁,字徵明,如今隻是剛入不惑之年的青年人。他學文於吳寬,學書法於李應禎,學畫於沈周,在江南一地多有才名,不過科場卻不順利,幾次鄉試都不中,至今沒有功名在身。他與王獻臣差了許多年紀,兩人也算是忘年交。

「王大人,如今也是衣錦還鄉啊。」

「既已辭官,何來『大人』之稱?徵明可別再取笑我了。如今這大明官場啊,宦官專權,你這屢試不中也未必是壞事,要我說這官場不入也罷。」

這些話有些過線了,多少有妄議朝廷的嫌疑,不過兩人是多年朋友,私下說話也不在意這些。

王獻臣說這話自然是好意,但文徵明卻未必聽得進,畢竟莘莘學子十年寒窗,誰不圖個功名呢?見此,王獻臣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也罷,你我二人多年未見,今日我做東,不醉不歸。」

「敬止大哥宦遊多年,今日歸鄉,也該是我接風洗塵才是,怎能讓你破費?」

敬止是王獻臣的字,文徵明身家雖然不如多年為官的王獻臣,但以他的才名,往日裡求文求畫的人不少,人又不像城北的唐寅那樣張狂,平日裡也不缺銀錢。

對此王獻臣也不糾結,跟著文徵明出了府。這個姑蘇城他已經多年未歸,如今一草一木也有些陌生了,頗有些『鄉音未改鬢毛衰』的感覺,隻隨著一路上由著文徵明的解說,熟悉感漸漸升起,過往的記憶也一點一滴的慢慢回來。

「王兄想要置辦家業,這倒也是個合適的時候。」馬車上,文徵明細細說道。車外的姑蘇城不如往年的繁華,一些地方有些荒涼了,「前年的九月姑蘇城遭了災,地龍翻身。之前連下了三天的暴雨,入夜才剛停歇,百姓們都睡沉了,誰知淩晨突然地動山搖。百姓死傷無算,許多田舍都成了荒地。」

文徵明說著,也解釋了城裡沒了往日繁華的原因。

天災,無論是哪個時代都不是人力能夠阻擋。哪怕姑蘇城號稱千年福地,少有大旱洪澇,卻也不是絕對的避免。一場地震讓無數家庭支離破碎。

好在這畢竟是千年繁華的姑蘇城,官府有足夠的錢糧處置,大災後沒有鬧疫。在這兩年裡,流離失所的百姓也大部分安置了,沒鬧出流民潮,市麵的景色正在漸漸恢復。

不過這對於王獻臣想要購地倒是恰好是個機會。雖然有占喪者便宜的嫌疑,但人死燈滅,地總不能一直荒著,官府也樂於出手。

馬車沒有往鬧市走,反而拐進了一條小街。

「徵明你這是往何處去?」

「王兄放寬心,這城裡的酒樓常吃了也沒什麼味道,倒是我知道一處前幾日才開業,菜餚食色絕無僅有,今日帶王兄去嘗嘗鮮。」

沒多久,馬車在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王獻臣看了看院落,又看向文徵明,「這裡不是私人宅院嗎?」

「就是此處,店家在鬧中取靜,說是嫌酒樓身處鬧市太嘈雜,就弄了個院落。這裡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留下的,地方雖然不大,亭台連廊、假山曲水布置的也精妙。」文徵明說著有些得意的指了指門頭,「瞧,門上的牌匾還是我前日裡題的,算了一頓餐資。」

王獻臣抬頭,果然見大門上有塊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寫著「燧人香館」四個字。

「徵明你這字比前幾年更是精妙了許多啊,勢如奔雷,已有大家風範。以此來換一餐飯食,虧了,虧了。」

文徵明過去字寫得差,科場也因此吃過虧,幾年前立誌奮發圖強而拜師書法大家李應禎。他天分本就不差,之前是缺了名師指導。要知道,李應禎可是公認的當代書法第一人!成化年間因為擅書被選為中書舍人,後官拜太仆少卿,數年前告老致仕,書法越發精湛,他的手書千金難求。

能被李應禎收入門下的弟子不多,也就文徵明和祝允明兩人。祝允明因長得醜,右手又先天有枝生的手指,所以又有「枝山」的外號,官家小姐都看不上他,於是李應禎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

因為拜同一老師門下,文徵明和祝枝山也有了同門之誼,兩人的書法天資都很高,在現今的姑蘇城裡頗有齊名的架勢,又與擅畫的唐寅、擅詩的徐禎卿,被人合稱吳門四才子。

所以如今文徵明的一副字,說是抵千金有點過了,但尋常人也是求不到的。

「虧了?我還道是賺了,你是不知這孫先生的手藝,得他親手烹製一桌,就是拿老師的字去換也值。」

兩人說著進了門,這門口沒有尋常酒樓的夥計,過了轎廳繞過影壁,文徵明熟門熟路的沿著走廊往右手邊走了幾步,跨過兩進院子,眼前就出現了一片花園。

花園不大,多數還被池塘給占據了。沿著池塘坐落了假山和花圃,實則也就半畝地的方寸,隻因為設計的精巧,一步一景,讓人有些別有洞天的感覺。

花園中間零星擺放著一些石桌和石凳,多數石桌已經坐了人。在外為官多年,這些人王獻臣都不認識,文徵明倒是熟悉,一個個打過招呼。

「徵明倒是來的巧,再晚些就沒有餘位了。」有人打了招呼,和文徵明調笑道。

「無妨無妨,這位是我好友王敬止,多年在外漂泊,近日才歸鄉,為了給王兄洗洗風塵,我早就向孫先生定了一桌,旁人是占不去的。」

因為得罪了劉瑾,王獻臣回鄉後是不願太張揚的,免得又因為什麼事鑽進了那閹人的耳朵記起自己。將自己的心思和文徵明說了,所以文徵明也不會向別人特意提他的過往,隻道是多年在外的鄉人。

「王先生,久仰久仰!」

久仰個屁,根本不認識,否則對一位吏部巡查禦史,致仕的京官大員,哪裡會是這樣的態度。不過王獻臣也不在意,這本就是場麵話而已,若是對方真的認識自己反而要提防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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