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想進謝朓樓可有詩作?(第一更)(1 / 2)
是日夜,陳成睡在繼續東去的小船上。
點著油燈,湊在火光前翻《孟浩然集》。
「怪哉!怪哉!」
「沒有!沒有!這裡也沒有!」
一邊翻,口中一邊念念有詞:「太奇怪了!」
因為一本書從頭翻到尾,幾百首都掃過去了,偏偏沒有找到下午從路人口中聽來的「孟浩然門人」的那幾句詩!
難道是復述的人記憶偏差,背詩背錯了?
可是自己和江森聽到的第一反應,絕逼是孟老師詩的味道啊!
又或者是假徒弟拿到的詩集比小陳我手頭的還要全?
也不可能。
自己手頭的詩,不僅有孟夫子尚未外傳的秘珍,還有自己侍奉夫子時在病榻前聽他口述、酬謝探病親友時的作品,都是絕版了!
可以說比自己在後世能看到的《孟浩然集》內容豐富多了!
怎麼可能世上還有人能拿到版本比自己還全的?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
孟夫子的原詩經過他改動了!
而且改動還不是柳繪寫「誰知盤中瓜」,自己改「鳳樓高百尺」這種簡單的替換。
搞不好是抽筋斷骨地大改!
改得麵目全非,卻仍然能留存孟夫子獨特的氣韻!
對方能有這種審美眼光和詩歌技藝,就不是自己這種增兩個字,改兩個字所能比的了!
孟夫子獨特的氣韻,或者說強烈的個人風格是什麼?
詩人皆說,孟浩然「詩風清淡」,本朝及後世也是這麼認為的。
杜甫《解悶十二首》說「復憶襄陽孟浩然,清詩句句盡堪傳」;
李白《贈孟浩然》言「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自居易《遊襄陽懷孟浩然》言「清風無人繼,日暮空襄陽」!
他們三個人都這麼說,難道還能有假嗎?
明代學者胡應麟《詩藪》言:「張子壽(張九齡)首創清澹之派,盛唐繼起,孟浩然、王維……本曲江(張九齡)之清澹,而益以風神者也!」
如果胡應麟沒有過譽的話,那就是說孟夫子是張丞相的詩風,加上「風神」這種不可言狀的高深玩意後的——
究極增強版!
「假徒弟」能化用孟夫子詩句於無形,既讓人看出是孟夫子那樣的大手筆,又不至於讓人抓住他抄襲的把柄,實力恐怕遠在自己設想的之上!
陳成原先打的如意算盤是,托小郡主在長安版印自己所提供的《襄陽孟公五十年勁詩金句全收錄》——
小陳可沒有貪老師詩句為自己私有的想法,反而很樂意讓老師的詩文播及天下。
當全天下人都知道孟浩然的詩了,你想造假,還能怎麼造?
當然,刻印詩集既需要錢,也需要時間,但這些小陳反正都不急。
可是,如今知道了假徒弟不僅手中有「魚」,還掌握了「漁」,這就很可怕了!
怎麼能不急!
等數年後《襄陽孟公五十年勁詩金句全收錄》發行天下,假徒弟「進化」到不借用孟公詩句也能自己寫出八九不離十的詩了,而真徒弟陳十一郎反而無詩可抄,到時候再計較誰真誰假已然沒有意義了。
自己侍奉孟夫子大半年,僅的的好處,「師生」之名,也是半分用處也無了。
想要擊敗對方,隻能趁著現在對方尚未「大成」之時。
即便如此,對方拿出孟夫子的詩,自己想要找出勝過的,也不大容易!
千古間能排在他前麵的詩人,再怎麼數,也沒有幾個人啊!
何況自己有時候抄的詩,並不很契合當時情景,有時「不過」動了原詩一兩個字,氣韻就大受影響。
像王昌齡倍加贊賞的「將軍出關車騎多」那是誤打誤撞,算不得數。
江上一夜,把小陳給愁得,不知道幾時才睡去了。
……
次日一早,二人棄船上岸,走在前往陵陽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