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1 / 2)
景緗之在廊下迎到了司徒先生。
司徒演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謀士,中等身材,蓄短須,微胖,肚子微圓,有事沒事都喜歡「捧腹微笑」。
他把手從肚子上拿起來,笑眯眯地拱了拱,「王爺回來啦。」
「司徒先生。」景緗之打了個招呼,腳下卻沒停,一直走到司徒演身前一尺之處。
司徒演忙忙地後退一小步,奇道:「王爺這是作甚?」
景緗之順勢轉身,往回走,「我們去書房詳談。」
二人在內書房落座,承影上了兩杯雨前龍井。
在淡黃色茶水中,綠意盎然的葉片舒展著、旋轉著,緩緩而下,茶香在晶瑩剔透的琉璃杯中氤氳升騰,空氣仿佛也清雅了幾分。
司徒演捏著杯把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贊道:「好茶。」
承影笑道:「小的就知道先生會喜歡。」
司徒演道:「承影有心了。」
景緗之一口氣喝了半杯,說道:「大長公主府裡發生了兩樁命案,蔡文心主仆被武安侯世子蔣錦文殺了,將軍府的秦二少被歹人襲擊,凶手仍然沒有找到。」
「唔……」司徒演的茶杯在空中僵了片刻,「一場相親宴,似乎變成了鴻門宴?」
「是,也不是。」景緗之吩咐承影,「承影,你給先生詳細講一講。」不是他不尊師重道,隻是懶得做重復性描述。
承影口才了得,從頭說到尾,幾乎不曾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司徒演道:「所以王爺剛才是想看看,秦二姑娘根據蔡、蔣在亭子裡的距離判斷二人有私情,是否真實可信?」
景緗之頷首。
司徒演扌莫著肚子,「有些道理。所以,秦二姑娘靠近王爺時,王爺是什麼感覺?」
景緗之道:「防備,緊張?」
司徒演道:「我與王爺太過熟悉,雖不至於防備,但緊張還是有的,會下意識、不自覺地後退。但內人靠近時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說到這裡,他眼裡有了幾分興味,「這件事有一定的普遍意義,確實需要好好體會。這位秦二姑娘不簡單,王爺以為如何?」
景緗之沉吟片刻,「此女膽大包天,非常善於表現自己,頭腦靈活,隻是言語太過粗魯了些。」
「這……」司徒演遲疑了一下,「王爺,此女對男女之事似乎頗為熟稔,當捕快綽綽有餘,作為妻子隻怕不妥。」
景緗之道:「這是當然。」
司徒演鬆一口氣,白胖的大手在肚子上轉了兩圈,「王爺有目標了嗎?」
景緗之斬釘截鐵,「沒有。」
司徒演道:「王爺已過弱冠之年,婚事早該張羅起來了,這次若還是選不定,隻怕皇上要指婚了。」
這也是景緗之擔心的。
大慶男子大多十六七成親,跟他同齡的男子,孩子都滿地跑了。
他換了個坐姿,端起茶杯嘬一口,快速地把重點瞧過的五個貴女回憶了一遍。
秦二肯定不行。
鄭四雖不是大長公主的親孫女,但畢竟差了輩份,一旦成了親,論起來怪難受的。
淮安侯李家的姑娘長相還不錯,但侯府人事復雜、混亂,他懶得操那個心。
剩下兩位分別是齊國公的嫡長女和首輔龐大人的小孫女——這二位的長輩都掌著大慶的軍機大事。盡管他娶誰皇上都不會疑他,可她們的容貌著實一般了些。
司徒演見他猶豫,諫言道:「可選擇的對象著實有限,如果王爺不喜歡,皇上一定會擴大甄選範圍。」
景緗之道:「皇上勤於朝政,至今不曾選秀,還是算了吧,不麻煩他。」
左不行,右也不行,司徒演沒脾氣了。
「罷了。」景緗之放下茶杯,「明日進宮,皇上必定會過問此事,我聽皇上的便是。不過娶個女人,娶誰不是娶呢。」
司徒演點點頭,如此一來,皇上對昭王的戒心也能更少一些。
景緗之從月要帶中扌莫出一把柳葉小刀,一邊靈活地翻轉一邊說回正事,「先生,秦禕遇襲一案非常蹊蹺,盡管順天府已經接手,但六扇門也不能看著。凶手輕功不錯,我們可以從兩種人著手調查,一是近日進京的江湖人,二是蠢蠢欲動的北遼人,您以為如何?」
司徒演道:「這件事確實不能大意,我這就安排下去。」
……
秦禛一行到家後,秦禕回房看大夫,秦禛則被秦老夫人叫到正房。
秦越山和秦禛一進屋,秦老夫人就掙紮著坐了起來,忙忙地問道:「老太爺,抓到凶手了嗎?」
秦越山坐在太師椅上,接過媽媽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昭王說,凶手是練家子,輕功不錯,八成不是大長公主府上的人。」
秦老夫人道:「那就是沒抓到了。」
秦越山道:「珍珍說,凶手隨機殺人,案子很難破。」
「又是珍珍說?」秦老夫人陡然提高了聲音,「老太爺,這叫什麼事啊!好好一個姑娘家,偏偏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那些話是她能說的嗎?」
秦越山蹙起眉頭,「不然怎麼辦,你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哥被冤死?」
「那倒不是。」秦老夫人略略緩和了語氣,「但無論如何,咱家姑娘的名聲被這孩子毀得差不多了,老太爺趕緊想想如何挽回吧。」
秦禛站在秦越山身後,回憶了一下當時說過的話,「辦事」、「侵犯」、「猴急」,嗯……這個時代雖不那麼古板,可這樣的內容就是已婚婦人也不好在人前大說特說,確實過分了。
小孟氏也道:「就不能讓順天府查嗎?偏偏在那麼多人麵前,這讓外人怎麼看咱家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姑娘……唉!」
秦越山道:「讓順天府查,秦禕就是凶手。命重要,還是名譽重要?」
他難得地強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