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結尾有增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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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京都的雪連下了半個月,到了十一月中旬,四處已是銀裝素裹,堆銀砌玉,青石板的地麵也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被霜雪覆蓋了厚厚一層。

好在老天很給麵子,姬家嫁女當日,雪停了,甚至還泄出一片暖融融的天光。

隻是姬府內院沉悶壓抑,不很熱鬧。

林嬋進了一趟昭獄之後,雖未被動刑,可是昭獄那等陰寒之地,十間牢房裡八間都是已死或將死之人,腐爛酸臭,林嬋也不知是看到什麼了,回來便大病一場,至今還精神萎靡。

姬崇望更不必說,朝堂上英名受損,內院裡江氏又一病不起,這幾日他一麵忙著安撫國子監那群躁動不安的學生,一麵還要替江氏尋藥,已經是焦頭爛額,哪有閒心顧及長女的婚事。

到了這日,也不過都心神不定地勉強坐在堂前,等著長女來敬茶。

姬玉落正在梳妝。

姬府上到主君主母下到丫鬟奴仆都對這場婚事呈怏怏之態,唯有喜娘十分賣力,那一句一句吉利話往外蹦,跟唱戲似的,惹得妝娘眉眼裡都染了幾分喜氣。

這妝娘也是外頭請來的,府裡的婆子們沒有會疏新娘妝的。

隻是這新婚打扮起來格外費力,姬玉落天不亮便坐在妝奩前,此時已然有些厭了。

一邊聽著喜娘誇誇其談,一邊任由妝娘在額間描金花,隻覺得煩得很,比之姬崇望和林嬋還恨不得這流程能盡早走完,邁出府門趕緊上花轎。

仿佛上了花轎,便能立馬跟霍顯進宮去。

於是姬玉落不耐地蹙了下眉,妝娘霎時驚呼:「哎喲!小姐可再忍忍,就快好了。」

姬玉落緩緩吐息,又過片刻,額間金花描罷,最後一支金鳳雕花步搖斜入鬢間,正逢屋外吉時的銅鑼敲響,姬玉落立即伸手抓了紅蓋頭,自己罩上了便起身往外去:「走吧,去敬茶。」

步伐之快,令妝娘與喜娘都落後了幾步。

妝娘不由悄聲嘆:「頭回見這般急不可耐的新娘呢,此前聽聞姬大小姐與那霍大人兩情相悅,還道是胡扯,原來竟是真的。」

喜娘捂唇一笑,喜帕往妝娘身上揮了揮,眼裡盡是揶揄。

這時,姬玉落已搭著碧梧的手進了前廳。

刺著並蒂芙蓉的繡鞋剛一邁進門檻,就聽姬嫻與有些雀躍的聲音道:「阿姐!」

她身子已然大好,此刻正站在林嬋身後。

雖也覺得自家阿姐嫁給霍顯並不是好事,可今日是阿姐成婚的喜慶日子,她自也替她高興。

姬玉落隔著蓋頭朝她的方向一瞥,徑直走向姬崇望和林嬋當中。

嬤嬤捧著茶托來,上麵擱著一對精致的白陶茶盞,她道:「小姐請給老爺夫人敬茶。」

姬玉落伸手接了,正要跪下敬茶時,她腳下一個踉蹌,那手裡的杯盞瞬間飛了出去,還是呈橫掃之勢,姬崇望和林嬋雖有心躲開,卻還是被潑了一身茶。

這意外委實不湊巧了,丫鬟們忙拿帕子來擦。

姬玉落也不知所措道:「父親,母親,我不是故意的,勞煩嬤嬤再給我倒杯茶。」

姬崇望正煩著,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小心誤了吉時。」

林嬋也一臉鬱鬱沒搭腔。

姬玉落於是吶吶應了聲是,轉身便往垂花拱門去。

正大門外駐足著一列浩浩盪盪的迎親隊伍,其中身著緹衣的錦衣衛就在花轎左右站成了兩派,個個月要間佩刀,麵露凶相,知道的是鎮撫大人迎親,不知的還以為是錦衣衛辦案,連隨行的喜娘看著那繡春刀都下意識腿軟,膽怯靠近。

這樣大的陣仗,該迎親的人卻沒來。

籬陽牽著那匹脖子上綁著朵大紅花、本該載來新郎的馬兒上前,拱手道:「今日不巧,錦衣衛拿了個十分要緊的犯人,大人被公事纏住了身,又怕誤了吉時,便讓屬下先行迎夫人進門。」

說罷,他又解釋說:「恐迎親途中出現變故,大人特讓錦衣衛一路隨行護送,還望夫人莫要介意。」

姬玉落沒在意霍顯是不是真被公事絆住腳,但「出現變故」這四個字就很值得品味了,得要多遭人恨才能連迎親路上都有可能被人暗算。

姬玉落雙手端正扣於前腹,溫聲道:「無妨,這位大人嚴重了。」

籬陽供職於鎮撫司,成日與錦衣衛這群大老爺們打交道,又不同於南玉常居府上,還要時時應付府裡小妾,幾乎沒怎麼與女子說過話。

是以乍一聽這溫溫軟軟的聲音,不由扌莫了扌莫鼻道:「屬下受大人差遣,夫人喚我籬陽便可。」

幾句說罷,姬玉落便要彎月要上轎,喜娘正挑開轎簾,身後正門簷下傳來聲響:「阿姐、阿姐等等!」

姬嫻與小跑上前,拉過她的手道:「上回去承願寺時我求了個平安符,返程途中雖萬分凶險,卻也保全了性命,想來是很靈驗的,我便又去求了一個,阿姐帶好。」

姬玉落應聲接過,姬嫻與卻還沒有放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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