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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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孟夏晝長夜短,黃昏時刻,仍舊天光大亮。

流雲晚霞包裹著紅光,一點一點自西邊流逝,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流沙畫,流雲微小的變化,最終都是朝向盛大的落幕,霞光邊沿已經漸漸黯淡下來。

大雁群飛而過,驚了這片刻的寧靜。

霍顯從皇宮角門那間值房走出,門外的太監紛紛俯首,他闊步走了出去,嘴角的弧度漸漸放平。

近來發生太多事。

從他算計蕭騁領兵南下起,趙庸對他便多了幾分探究之意,加上鎮撫司最近的動作太大,辦了好幾個趙庸手底下的人,雖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群輕折軸,他想必也慢慢察覺出不對,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如今到最關鍵的地步,他需比從前更謹慎小心。

待霍顯走遠,內侍才推門進去,趙庸正仰頭注視窗外,表情深沉。

內侍躬身遞來一份戰報,說:「前線傳來消息,九江府這一戰打了兩天兩夜,興南王暫時往回撤了一步,但也隻是稍作歇息,還有的熬呢,國公爺不年輕了,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住……督公當初怎麼就讓他去了呢?」

明擺著讓霍顯擺了一道,但霍顯還不是得聽趙庸的?也沒非走到拿命去博的這一步。

晚霞被殘雲卷入腹中,最後一縷紅光也消失了,天藍風清。

趙庸走到窗邊,闔起窗,道:「即便沒有霍顯作祟,這一戰他也得打,他既想要平天下,就必得掃清障礙,何況,誰說這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罷,他揩了揩窗欄,撚著落灰的指腹道:「讓人擦乾淨。」

內侍忙應下是。

霍顯打馬回到鎮撫司。

已到下職的時刻,門外的錦衣衛也換了一輪,裡頭的人更是稀稀拉拉,略顯鬆散。

籬陽從一間屋子裡走來,將公文遞給霍顯蓋章。

雖說錦衣衛在外人看來辦案全無條理,可實則也得照章辦事,隻是在他們這兒,「章」就是霍顯罷了。

籬陽邊走邊說:「夫人在裡頭,說是給您送飯,等了有一會兒了。」

霍顯腳步頓了頓,顯然是有些驚訝,他草草看過公文,收了視線,卻逢一人忽然撞了上來。

那人匆匆忙忙,摔了個仰麵朝天:「誒喲!」

待他起身,忙說:「嘶,大人,屬下沒長眼,大人莫怪。」

他紅著眼,說罷又匆匆要走。

霍顯扭頭叫住他,「劉五,怎麼回事?毛毛躁躁。」

那名叫劉五的錦衣衛轉過身來,憋得臉都紅了,「大人,我、我家那幺兒又犯病了,得去看看。」

話音落地,籬陽麵露了然。

劉五媳婦兒年初剛生了個閨女,可惜生來就患羊角風,時不時抽搐,口吐白沫,小小的娃受盡了罪,就這兩個月,劉五沒少因銀子的事操心,接連向司裡支了幾個月的俸祿。

於是籬陽緊接著道:「劉哥,你那兒銀子夠嗎?要不我——」

說話間,一枚月要牌從空中丟了過去,籬陽頓時噤聲。劉五接住,一看是霍家的牌子,就聽霍顯道:「去府裡支錢,缺多少盡管跟賬房說,別為了那幾個銅板苦了孩子。」

劉五酸著眼,哽咽道:「欸。」

見他三魂丟了七魄的模樣,霍顯皺了下眉,「嘖,就這麼走著去?牽匹馬再走。」

「欸,欸!」劉五打起精神,拔腿便往外跑。

籬陽看著,嘆氣道:「劉哥那孩子也是挺可憐,」

霍顯沒說話,抬腳要上台階,卻忽然又被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錦衣衛叫住,他忍氣捏了捏鼻梁,腳步一拐,往另一頭走去。

姬玉落已在值房裡等了許久,無意聽到霍顯與劉五談話,一時覺得納罕,便多站了片刻。

她推門出去,正要跟著離開的籬陽腳下一停,轉頭過來:「夫人。」

他往另一頭看了眼,說:「大人有事給耽擱了。」

姬玉落「嗯」了聲,好奇地往劉五離開的方向看,道:「你們錦衣衛不都是官宦子弟,錦衣玉食的,方才那個是怎麼回事?」

籬陽笑了一下,「夫人有所不知,錦衣衛裡確實許多是靠承襲上任,家裡體麵,可其實也不少是層層選拔進來的,這些人大多家境貧寒,就指著這身衣服和月要牌掙體麵呢,那劉五便是這樣的人,可不容易了,家裡還有個生病的老母,若不是大人接濟著,更難熬。」

姬玉落抱臂往門框上靠,聞言點了點頭,「你們大人這麼慈悲心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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