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章(1 / 2)
阿楚不知道他說的是簪子還是自己的「容光」,愣了半刻。郭嘉的一隻涼手還在被自己握著,已經開始微微發熱,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場麵有些奇怪,默默地放開手,憋出來一句:
「眼光不錯。」
郭嘉煞有介事道:「不然也不會入主公麾下。」
這一記馬屁拍得明顯又圓滑,玩笑的意思非常明顯,是郭嘉慣常的作風。
阿楚心裡那點怪異很快被揮散開去,又放鬆下來,然而還沒等她再度開口,忽然感覺男子的氣息逼近,一隻蒼白的手探到她耳邊,頓了一頓。
哪隻手關節略瘦,淡青色的血管從皮膚隱隱透出來,大概經年氣血淤塞,陽氣不足,因而散發著淡淡的寒意,驅散了她脖頸處的暖氣,阿楚顯些打了個激靈。
可是在她反應過來去抓郭嘉手腕之前,那隻手已經完成了動作,將她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隨後飛快地收了回去。
「……」
阿楚心一跳,腦中飛快地劃過某種離奇的念頭,有些難以置信。她看了眼郭嘉,發現對方居然還若無其事地眯著眼微笑,幾乎能看到他身後一甩一甩的狐狸尾巴。
這表情太自然了,她很快把那些無由來的猜測揮開散盡,不輕不重地笑罵了句:
「不規矩。」
郭嘉見她表情總算放鬆下來,心中也暗暗舒了口氣,隨口辯道:
「嘉不過見主公頭發亂了,才想著幫您理一下。」
阿楚才不信他鬼話,也隨意道:「哦,那真是謝謝奉孝了。」
外頭還在飄小雪,她看了眼窗外,將方才脫下的紅鬥篷重新披上,將站起身:
「行了,涼州的事,我還得去找子滿聊聊。」
「主公不必去了,」郭嘉剛收回手,又懶洋洋地靠在憑幾上,半張臉被火盆烘得微微發紅。他悠然道:「嘉早就提前問過了。他說,留在雒陽施不開拳腳才最難受——不管是哪裡,出征都一定要去的。」
這回復的確是典韋的風格。阿楚想了想,總覺得不夠,還是道:「算了,終歸是當麵問一句為好。」
她說著,攏了攏鬥篷,也不管外麵小雪,拉開門走了出去。
細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在連帽鬥篷上散碎地撒下大片,像是倒錯的紅梅白雪,襯得那張白皙的側臉愈發無情動人。
郭嘉從小窗向外望,遙遙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的指關節不自覺動了一動,還帶著少女溫度的左手扌莫上了月匈口,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怎麼回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心思?
來時雪小,從郭嘉書房裡出來時,雪勢漸大。別院裡的仆役不多,此時大約都在屋內,阿楚尋了一陣,才扌莫索著走到了典韋練戟的院子。她簡單地把問題向典韋重新復述了一遍,得到的回答果不其然與郭嘉所說一致。
典韋剛剛練完戟,正放下武器,就遇到了阿楚。一聽到她談起涼州和羌亂,被雒陽拘束得生無可戀的大將立刻心思活絡起來:
「那我們何日啟程?」
「恐怕還要等些時日,」阿楚思索著回答,「西涼偏遠,軍報送到雒陽不會太快。如今四海各處局勢不穩,我想得等陛下看到涼州戰況,才能下決心派人平叛。」
「非得等到那時候不可?我聽說已經有郡守……是金城太守吧,已經被羌人殺了,這都還不夠出擊嗎?」
「——不夠。主公情況特殊,必須要有天子詔令才可行動,否則『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將來的困難恐怕更大。」
風雪裡忽然傳來另一道聲音。
阿楚抬頭,果然看見郭嘉一身青衫皮裘,撐著一柄素傘慢悠悠走過來,頂著大雪居然還有閒心回答典韋的問題。
典韋看了一眼悠遊自在的郭嘉,也不管他回答了啥,很棒槌地問出聲:「啊,奉孝,你不是說今天下雪,一定不會出來受寒的嗎?」
郭嘉:「……」
他裝作沒聽清,將手中撐著的青色油紙傘遞給阿楚,等阿楚接過傘時,才厚著臉皮擠到傘下。
他在阿楚看不到的位置,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典韋,有點咬牙切齒地說:「我來給主公送傘。」
阿楚不知他在鬧什麼脾氣,有點莫名其妙地道了聲謝。
天色漸暗,昏沉的天還在蕭蕭瑟瑟地落著雪,惹得人心裡總有些不快。要辦的事情也已經差不多了,她在腦中過了一遍,確定沒有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