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吻淚(2 / 2)
可是她卻……
元曦攥著兩手,心裡越來越虛。
藥酒塗抹完,衛暘站起身,拿乾淨的帕子把自己的手擦乾淨,正要叫人進來收拾東西。
元曦卻忽然抬手,抓住他袖子。
輕微的顫抖沿著衣料經緯傳來,衛暘心中一顫,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忙回頭問:「怎麼了?可是腳疼?」
語氣煞為緊張。
元曦搖搖頭,抬眸飛快地覷了他一眼,又低下腦袋,甕聲嚅囁道:「我……我其實、其實一直有件事瞞著你。就、就……你可知,我姓氏裡的元,其實就是、就是……」
她哆嗦著,聲音碎不成句。
即便已經鼓足勇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最後半句話,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心髒在腔子裡劇烈蹦跳,咚咚,咚咚,都快蓋過她的說話聲,仿佛隨時都會從她嘴巴裡蹦出來,害得她快沒法呼吸。
卻在這時,麵前的高大身影忽然覆下來,雙手各撐在她兩邊,鼻尖就對著她鼻尖,聲音不疾不徐,「靖安侯,元家。」
元曦倏地抬頭,瞪圓了眼,莫大的驚訝蓋過了心底的恐懼,以至於她都有膽量直視衛暘的眼。
那嬌憨可愛的模樣,活像一隻受驚的白兔。
衛暘忍俊不禁,心也不由自主軟作了水,聲音跟著柔下來:「所以連瑾方才,就是在拿這事威脅你?你怕事情敗露,就跟人打起來?還沒打過人家。」
說著又拿自己的額頭,輕輕撞了下她額頭,似笑似怨,「以後出去,可別說是我徒弟。」
「那、那那能怪我嗎!」元曦急了,倒是忘了害怕,隻撅嘴不服氣道,「人家可是南縉的戰神,世間少有的高手,誰能打得過他?」
「我啊。」衛暘雲淡風輕道,「我打得過。」
劍眉一挑,囂張得明明白白,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元曦咬著牙,閉嘴了。
雖說他說得是真,但這炫耀的模樣委實幼稚,像是三歲孩童打了一次勝架,在跟她邀功。若不是親眼瞧見,她都不敢相信,衛暘居然也會這樣。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經這一鬧,自己心裡那點恐慌的確消散不少。啟唇想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可轉念一想,也是,他是多麼謹慎的人,沒查清楚她底細之前,怎麼可能帶她進宮。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元曦問,「那為什麼還……」
認一個仇人的孩子當妹妹,還照顧了這麼多年。
衛暘挑眉反問:「為什麼不呢?當年那樁舊案,結得太過草率,很多疑點都沒調查清楚,就草草了事。沒準深挖下去,還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結果。再說了……
他輕笑,往前湊了湊,「即便這事真與你父親叔叔有關,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燈火微醺,月光如水,混合著映入他眼底。烏濃的瞳孔宛如月下微瀾的深海,一瞧見她,便瑩瑩亮起光輝。
元曦心池也跟著泛起波瀾。
也不知是被他今日難得的溫柔打動,還是折磨了她這麼多年的秘密終於塵埃落定,她心底泛開一片酸澀,腔子裡裝不下,便沖上眼眶,同斷弦的珍珠一般,順著臉頰「啪嗒啪嗒」滑落,忍也忍不住。
有一滴砸在衛暘手背上,他心都揪了起來,忙抬手去擦。
可淚珠卻越擦越多,如何也抹不乾淨,衛暘整顆心都抽疼起來,抽疼不已。也不知自己究竟著了什麼魔,竟捧起她的臉,湊過去,一點一點口勿去她臉上的淚水。
鹹鹹的,澀澀的,都是這些年她深埋心底的辛酸與苦澀,而今也將他的心浸泡其中。
他不躲也不閃,反而甘之如飴。
元曦也乖乖地坐在那,仰著頭,任由他口勿去自己的眼淚。像是受傷的幼獸,本能地在尋找一種慰藉。
而他也不禁受了鼓舞,口勿淨了她眼角的淚珠,還舍不得離開。不知不覺間,唇瓣就已經遊移而下,落在她柔軟的紅唇上。
四唇相貼,她的微涼,他的滾燙。
在寂靜無垠的夜色裡,無聲迸起一星火花,渺小,卻也震耳欲聾。
兩顆心都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下。
元曦率先驚醒過來,臉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通紅大片,忙縮起脖子往後仰。眼珠子在眶裡亂竄,哪裡都敢看,就是不敢看他。
她正想著該怎麼緩解這個尷尬的場麵,原本捧在她頰邊的大手忽然向後滑去,五指穿過她烏黑長發,徑直托起她後腦勺。
元曦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的唇就已經落了下來。
猛烈而洶湧,還帶著方才還未褪去的溫熱,和他身上獨有的淺淡沉榆香,如驚濤駭浪一般,不由分說地將她裹挾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