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隨?(1 / 2)
將近一年的乾旱,李家村後山處處枯枝爛葉,一腳踩不著地。
夜風呼嘯,葉煩不停打冷顫,被嚇得。
借著月光,他探出腦袋望向山溝深處,那裡聚集著李家村所有活人。他們手捧白米,在鳥鳴漸逝的山窪裡,沒發出絲毫聲音。
黑夜,靜的滲人;
『鐺,鐺,鐺……』
不知哪裡傳來了銅鈴聲,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後山卻非常刺耳。
恍恍惚惚中,葉煩似乎陷入了某種幻境。
夜風襲來,他猛地一激靈。
眼前依舊將近兩百名村民們,與之前不同,他們已匍匐在地,把盛滿白米的碗舉過頭頂,嘴裡嘟囔著聽不懂的囈語。
果然是祭祀?
而且還有幻象,不過很輕微,大約是祭祀溢散的副作用。
隻是,深更半夜,是誰把村民們召喚來?這神神叨叨的祭祀儀式,又是為了什麼?
印象裡,古人在大災大難無路可尋時,都會以巫祭之法,祈求山精水怪庇佑。在這個世界,祭祀顯然不是封建迷信。
重點是,李家村民的祭祀活動,是被操控的。一次操控這麼多人思想,背後的邪惡,應該很強吧?
葉煩依舊懷疑是那山神搞的鬼。
要不要嘗試破壞一下?
呃,還是算了。
他人小勢微,除了眾生情欲,一點兒道行都沒有,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祭祀仍在進行,匍匐在地的村民們,同時把白米倒扣在頭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碗中根本不是白米,而是一條條半透明的蠕蟲。
意料之中,葉煩並不詫異,可依舊感到驚懼、惡心。
那些小蠕蟲自從村民頭頂爬到額頭,而後在他們嘴巴、眼睛、鼻孔甚至耳朵內鑽了進去,就這麼鑽了進去……
「嘔!」
葉煩沒忍住,趴在地上乾嘔著,好在村民們都被控製,沒人注意他。
強忍住掉頭就跑的沖動,葉煩咬著牙,選中一人再次施展眾生情欲。
這次,他『聽』到了來自靈魂層麵的掙紮與痛苦!那一條條透明蠕蟲,竟在蠶食活人的靈魂!
葉煩膽寒發豎,隨後又被沖天的憤怒吞沒。
蠕蟲背後的操縱者,疑似『山神』的存在,竟然在蠶食無辜活人的靈魂!
他不是聖母,可麵對如此邪惡做派,仍舊義憤填膺。
可他又能做什麼?
他如此弱小,弱小到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祭祀仍在進行,葉煩不停地釋放眾生情欲。
一段段來自靈魂的煎熬、嘶吼、掙紮、痛苦,不停沖刷著他的心靈。他臉上憤怒消失了,隻剩悲慟和無奈。
眾生情欲,他有點兒痛恨這個技能。
許是自己情緒波動太大,亦或李小石靈魂尚未死絕,這一刻,雙方竟然產生了共情。他收到一段陌生的悸動:救人,救李大石,救李家村。
很質樸的心願。
沒想到答案來得這麼快,這麼輕鬆。
祭祀仍在進行。
這是場無聲的獻祭,祭品是生者的靈魂。
隻有這裡如此,還是十裡八鄉,乃至灌江縣皆如此?
葉煩排除了後者,若是整個灌江縣,且不提背後操縱者如何恐怖,如此大範圍獻祭,怎麼可能毫無聲息,不被關注?
他凝視著、等待著,可背後之人一直未現身。眼看儀式即將結束,他深深嘆了口氣,提前返回家中。
一刻鍾後,屋外又傳來異動,李大石與阿婆也雙雙歸來。
葉煩沒敢出去查看,在默默祈禱中等待著天亮。
天亮了,他等來了更大的煎熬。
阿婆病更重了,阿兄雖然還活著,卻像失了魂,隻剩下生物本能。可他身體依舊康健,依舊懂得做飯勞務,甚至未忘記照顧祖母和親弟弟。
看著神情呆滯的李大石,葉煩憂心忡忡。
對他使用眾生情欲,也隻收集到一片渾渾噩噩,以及殘留不多的本能欲念。
人類該有的情緒、情感,統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