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以為報（2 / 2）
於是，葉紅豆隻好老老實實的站著，努力的在臉上擠笑。
南向暖見葉紅豆過來，很是出其不意，訝異的神情一晃而過，臉上的陰沉之色也漸漸消失了，他笑著快步上前：「葉藥師，你怎麼來了？」
葉紅豆連忙把目光垂了下來：「我，我，我想看看那個患者怎麼樣了。」
南向暖嘆了口氣，悶聲說道：「已經死了。」
「啊？！」
葉紅豆驚呼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沒救過來麼？才十七歲的一個女孩子啊！」
南向暖指了指走廊裡休息區的椅子，示意葉紅豆過去坐，葉紅豆卻沒有任何反應。
南向暖便自己坐了下去，然後拍了拍旁邊的椅背，說道：「葉藥師，過來坐著說吧。」
葉紅豆「噢」了一聲，呆呆的走了過去，坐的不是南向暖「指定」的位置，而是最邊上。
南向暖瞥了她一眼，道：「你是藥師，對秋水仙鹼片的藥性認知肯定比我更清楚，成人致死量是08毫克每千克，那女孩子體重42千克，也就是說336毫克的量就足以要她的命，對不對？可她足足服用了60毫克！」
葉紅豆喃喃說道：「將近兩倍的致死量，可如果洗胃及時的話，還是有救的啊。別的醫院我不知道，但是對於金州醫院來說，不至於搶救不回來吧？」
南向暖道：「那個孩子是蓄意求死，根本就沒有打算活下來。服藥之後，她壓根就沒有告訴自己的父母，更沒有做任何求救的措施！直到她自己痛苦難忍，出現毒發的症狀之後，才被她的父母發覺！可是那個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洗胃時間！急救中心送她過來的第一時間，咱們醫院就組織了全院大會診，急診、心內、神經內科、輸血科、icu還有你們的臨床藥學都來了，可惜已經沒用了。搶救了五個多小時，大家都盡力了，但，回天乏術。醫生畢竟不是神仙。」
「是不是我們審方耽誤用藥了？」
葉紅豆很不安，下午那靜脈注射所用的藥品如果早點配送的話，會不會結果就會好一些？
南向暖搖了搖頭，道：「你們藥學部也沒有耽誤什麼。你是藥師，應該清楚，對於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的病患來說，那個藥其實就是安慰劑。但總是要用的，不用，就是我們沒盡全力。」
「……」
葉紅豆悵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南向暖說的其實沒錯。
但她總覺得那個女孩可憐至極。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在十七歲時的經歷？
自己從不幸走到幸運，這個女孩卻少了那份運氣。
「不說這些了。」南向暖苦笑著搖搖頭，道：「其實挺羨慕你們這些藥師的，因為你們不用直麵生死。我這段時間輪轉在icu，每天都要送走人命，真的是快要麻木不仁了。十七歲算年齡小了吧？還有更小的……」
葉紅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能沉默。
南向暖忽然扭頭問道：「你吃飯了嗎？」
葉紅豆搖搖頭：「沒有。」
南向暖道：「那正好，下午說請你吃飯嘛。」
葉紅豆慌亂的起身，道：「不不不，我，我請你。」
南向暖一愣，隨即便笑了：「你請我？為什麼？」
葉紅豆滿麵通紅，道：「你，你——」
「你那天夜裡救過我」這種話，無論如何她都是說不出口的。
因為這種話聽起來太羞恥了。
尤其是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的時候，或多或少，總有點那種意思。
都怪林依依！
說什麼「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以至於好好的一個理由都不能說出口了。
南向暖瞧著她垂著腦袋，臉越來越紅，十根纖細的手指還在艱難的纏絞，不禁覺得好笑：「葉藥師，你說話一直這樣子嗎？小學生都沒你這麼害羞。」
這話說完之後，葉紅豆的情緒直接就崩潰了。
她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了耳後根。
好在此時，南向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嗡嗡」作響。
南向暖拿出來瞥了一眼，眉頭一皺，伸手摁掉了。
正待跟葉紅豆說話，突然一聲略帶尖銳的嗓音在走廊裡響起：
「好啊，南向暖，我還以為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是在工作，原來是在陪人聊天！」
陸瑤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一臉怒氣的站在走廊拐角處，嘴裡雖然指責著南向暖，但是眼睛卻惡狠狠的瞪著葉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