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取財之道（2 / 2）
南向暖心想：「這嘴，可真是不饒人。」
林依依忽又說道：「南醫生對我們藥師是不是也心懷敵意？」
南向暖一愣，詫異的問道：「林藥師為什麼會這麼說？醫生和藥師身處同一戰壕，工作上相輔相成，事業上彼此成就的，能有什麼敵對關係？
「得了吧，剛誇你實誠，這就開始冠冕堂皇了！」林依依不屑的哼了一聲。
南向暖皺眉道：「我是這麼想就怎麼說，發自肺腑，談不上冠冕堂皇。我是真不明白，林藥師為什麼要用『敵對』這個詞匯，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
葉紅豆連忙說道：「依依姐就愛瞎說，你不用當真的，醫生和藥師哪有敵對關係？」
林依依擺開了架勢，沖著南向暖說道：「行，不管你是真單純也好，假實誠也罷，反正因為今天的事情，我現在也對某些所謂的醫生怨氣很大，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南向暖好笑道：「好啊，願聞其詳！」
林依依說：「咱們金州醫院是漢河省最大的公立醫院吧，但是你們醫生的基本工資也高不到哪裡去，收入的大頭全靠獎金、開單提成、掛號提成、手術提成和藥品回扣。這一點，我說的沒錯吧？」
南向暖笑道：「獎金、掛號提成和手術提成是有的，但是開單提成和藥品回扣是什麼意思？有些私立醫院確實有開單提成，譬如做一個核磁共振，提多少錢，可咱們金州醫院哪有？至於藥品回扣，那就更不用說了，絕無可能！衛生行風建設『九不準』，醫院可是讓咱們天天背誦，時時檢查，要牢記心中的。這九不準裡，第二條就是『不準開單提成』，第六條是『不準為商業目的統方』，第七條是『不準違規私自采購使用醫藥產品』，第八條更是明確指出『不準收受回扣』，第九條是『不準收受患者紅包』。難道你們藥學部不用背誦？林藥師難道忘了？」
林依依說：「行了吧，說你冠冕堂皇還不承認，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相信有醫生是堅決不收回扣的，但是同時我也相信，有些醫生是特別喜歡吃回扣的！你們開方，總要用藥，藥商通過各種手段獲得用藥數量，然後找開藥的醫生給一定比例的回扣，意圖把醫生發展為潛在客戶，有些醫生就默默收了。你敢說沒有這種情況？」
南向暖點了點頭，苦笑道：「是有的吧。」
林依依又說：「把『吧』字去掉！被動收取回扣還算是好的，有些醫生就沒有職業道德了，就是為了回扣，而專門開某個藥商的藥品。你敢說這種情況沒有？」
南向暖有些尷尬，道：「估計也是有的，但肯定很少！大部分醫生還是講職業道德的，譬如我，我姐姐，我姐夫，就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林依依冷笑道：「我相信你。但是你的發小，那位陸醫生，以及她媽汪主任，她們會不會做啊？」
南向暖愣了片刻，吃驚的說道：「林藥師懷疑陸瑤和汪阿姨收取藥品回扣？不可能！別說她們不是那種沒有底線的人，就說現實條件，也不可能啊！陸瑤隻是個住院醫師，級別不高，縱然是有藥商拿回扣來賄賂醫生，也輪不到給她啊。」
林依依撇了撇嘴，說：「可是她媽媽的級別高啊，她爸爸的級別更高啊！沖著她爹媽的麵子，藥商也願意給。」
南向暖皺眉道：「你有證據嗎？林藥師不能惡意揣度人吧？」
葉紅豆也說：「依依姐，你別這麼說人家！雖然陸醫生跟咱們發生了沖突，可那也是因為用藥的理念不同，跟回扣不回扣的，有什麼關係？不要把人想的太壞了。」
林依依說：「不要把人想得太壞，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好！陸瑤戴的項鏈、耳環，穿的鞋子是什麼牌子的，你們知道嗎？就她今天穿的那一雙粉底運動鞋，我在專櫃上打聽過，打完折還得七千七百塊，我根本不舍得買！至於她媽，那位汪主任，手上的迷你手袋至少得三萬五！她穿的運動鞋跟陸瑤是同一個品牌的，價格隻會更高！試問，她們兩個內科醫生，不做手術，單靠工資、獎金和掛號提成，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在咱們醫院，主治醫師的掛號費是五塊五，副主任、主任是十塊零五毛，專家是十二塊五，國家級知名專家二十塊零五毛，在某個領域裡的權威專家會比較高點，是五十塊五毛錢元吧，提成比例在60％左右。姓陸的，每掛出去一個號隻能提成三塊三，她媽，一個號能提成六塊三，我沒說錯吧？」
南向暖「嗯」了一聲，說：「差不多是這樣。」
林依依哼哼道：「所以啊，一個月需要掛出去多少號，坐多少診，才能賺夠她那一雙運動鞋的錢？就算咱們金州醫院是全國都數得著的大醫院，各科都不缺病人，坐診一個月，提成收入也不夠她買個奢侈品耳環的！兒科急診的田為峰，曾經創了咱們醫院紀錄，一次坐班接診了將近兩百次，累得幾乎癱了，可算下來，提成收入也還不到七百塊！而且，他那還是遇著了兒童感冒發燒拉肚子的高發期！所以這種情況不是普遍性的，單就某個醫生來說，不可能每天都有排班坐診的機會，更不可能每天都能接診兩百多次。真能做到的話，那就不是醫生，是神了！所以，陸瑤和她媽，到底是怎麼發家致富的？」
葉紅豆說：「依依姐，人家也不是天天都買奢侈品的啊。」
林依依說：「消費習慣在那裡放著的，藏是藏不住的！我們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我相信，她家裡有更多的奢侈品，哪怕不是天天買，也是周周買，月月買！」
南向暖沉默了片刻，說道：「可是林藥師忘了，陸俊山陸主任是外科醫生，人家是有手術提成的，而且手術提成才是真正的大頭收入！在咱們醫院，就我姐夫所在的肛腸外科，一個小小的痔瘡手術，費用就能上千，算上住院費、護理費、醫藥費，輕輕鬆鬆過萬！阜外著名的大拿，被業界戲稱為『現金柳』的柳主任，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神乎其技的『刀功』，早就賺下了億萬身家！這位大拿常年被各大醫院邀請過去，跟明星似的，天南地北『走穴串場』，手術費用高得離譜！之所以被稱為『現金柳』，是因為他有個毛病，結賬隻收現金，不刷卡，更不要什麼移動支付。他的助手每次陪同他外出『走穴』的時候，都得提一口大箱子，為的就是裝現金……所以說，手術過硬，才是醫生實現財富自由的最佳捷徑。陸俊山陸主任是兒外一把刀，他有足夠的手術提成，願意給老婆和女兒花錢買各種各樣的奢侈品，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呢？而且，陸瑤她外公，她爺爺，也都是醫學名家，底蘊深厚，家產豐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