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龍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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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將和龍王都不在,隻留下你看守這裡麼?」

「大家長的心裡在想,這麼年輕的女孩怎麼能在猛鬼眾中爬到那麼高的位置呢?應該是某人的情婦吧?」櫻井小暮笑笑,「我猜得對不對?」

源稚生沉默了幾秒鍾:「你的年齡確實跟你的地位不相符,但我還不至於看到漂亮的女孩就猜她們用美貌做交易。」

「可這裡是極樂館啊,這裡就是什麼都能拿來做交易的地方。」櫻井小暮還是笑,「如果大家長您是當晚贏錢最多的賭客,您也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比如當您的女人。」

「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從沒這麼做過,雖然肯定有人提出過類似的要求。」源稚生說,「聽你的歌聲能聽出歌裡有一個人。這種時候還想著一個人,那個人想必對你很重要。」

「您繞了那麼多彎子還是在問王將和龍王,」櫻井小暮搖頭,「可這裡沒有王將也沒有龍王,這裡隻剩下最後一個鬼,就是我。」

「我們知道猛鬼眾在二十年前有了新的領袖,所以二十年中你們飛速地崛起,二十年前你才多大?」

「是曾有過王將,但是王將也是會死的啊。」

「你想告訴我說王將死後是你這個龍馬統率著猛鬼眾?」源稚生吐出一口煙,「可其他的鬼說你隻是代替王將和龍馬下令的人,大人物藏在你背後,隻有你能見到他。」

「那你們抓我回去拷問我啊。」櫻井小暮很隨意地說。

「不用拷問,我們資助了很多醫療機構,最新的審訊藥已經研製出來,隻要連續注射一星期你就會變得有問必答。」

「那我就會變成瘋子了對不對?」

「未必會瘋,但是神經係統會受傷,後半生都會有後遺症。」源稚生說,「我們並不想用那種藥,但是我們沒有選擇,我們必須挖出幕後藏得最深的人,如果找不到他可能會有很多人死。你是個漂亮的女孩,會唱很好聽的歌,你心裡還惦記著一個人,你應該過更好的生活,和那個人相愛,也許一起去別的國家,去有陽光和大海的地方。你不需要為誰盡忠效死。」

「那是大家長憐惜我。」櫻井小暮笑得更美了,「可我聽說家族正敞開監獄的門歡迎我們呢,那些受你們資助的修道院、精神病院和療養院都把看守最嚴密的房間騰了出來等待我們,甚至還有神戶山裡的秘密監獄。我從五歲就被確認血統不穩定,隨時可能暴走,變成嗜血的怪物,你們還會放我去有陽光和大海的地方麼?」

「如果你說出王將和龍王的身份,我確保你的自由。家族會派人監控你,但你可以自由地跟心愛的人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們把我的同類關進監獄,卻給我這個色標為紅色的惡鬼自由?」櫻井小暮搖頭,「大家長,您其實並不知道猛鬼眾是什麼樣的組織吧?在您心裡我們隻是一群聚集在一起反抗你們的鬼,隻是那麼簡單。」

源稚生微微一愣。

「是我多嘴了,對不起。」櫻井小暮又笑了,「您不需要懂這些,您是偉大的天照命啊,永遠都站在陽光中。我說得再多,您又怎麼知道黑夜的冷呢?」

她從大袖中拿出翠綠色的小杯和木盒,把木盒中最後一支深紫色的藥劑掰斷倒入杯中。

「不要!」源稚生斷喝。

「敬大家長。」櫻井小暮仰天飲盡了杯中的藥液。

蜘蛛切出鞘,源稚生電光般射向櫻井小暮。燃燒的朱椽紛紛墜落,他揮刀護身。透過紛紛揚揚的火星,他看見紫黑色的血脈從櫻井小暮素白的脖子爬向麵部,像是成群的細蛇。杯子落在地上,櫻井小暮仰起頭,淚水滑過扭曲變形的臉,屋頂上鑲嵌著巨大的鏡子,在鏡子裡她可以看見自己醜陋的模樣,真像是惡鬼在她的身體裡蘇醒,霸占了她原本美好的身體。

「真難看啊……所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服用最後一支,想等他回來再見我最好的一麵。」櫻井小暮輕聲說。

她的頭和雙手都縮進了那件雲霞般的和服中,像是巨大的烏龜縮進了甲殼。衣領和大袖都坍塌下去,十二單的下部卻劇烈地膨脹起來。雲霞般的彩衣碎裂四散,青灰色的惡鬼仿佛破繭而出,它抓起地下墜落的白鞘長刀,帶著刺眼的刀光沖向源稚生,發出尖厲的吼叫。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烏鴉狂吼著沖下山坡,櫻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們原本以為大家長身份貴重,怎麼也懂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1]」的道理,勸降不成就退出來,龍馬愛被燒死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她驟然發難,想來也不可能威脅到源稚生。

但源稚生進入極樂館足足十分鍾都沒見出來,裡麵倒也安靜,看起來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烏鴉和櫻雖然擔心,但是猜測大概是勸降有所進展,否則源稚生也不至於拖延那麼長時間,所以一直耐著性子等候。十分鍾之後,尖厲的吼叫聲和金屬撞擊的巨響傳了出來,顯然極樂館中發生了激烈的戰鬥。烏鴉猛拍大腿說勸半天還是打起來了!早知道不如我再往裡麵扔一顆燃燒彈直接把那個龍馬送去見佛祖!櫻一言不發,已經彈丸一樣射向山下。

烏鴉一邊狂奔一邊換彈匣,換裝的彈匣中每一顆子彈都是灌注了汞的爆裂彈。作為早已忘了同情心和慈悲心為何物的暴徒,他準備把這些子彈都打進那個龍馬的心髒裡,誰叫她居然大膽到挑戰新任大家長。

極樂館已經處在坍塌的邊緣,每個窗口都向外吐出熾熱的火舌,好像裡麵藏著一百頭吃硫磺的赤龍。烏鴉和櫻看見源稚生隨手推門就進去了,本來沒有想太多,覺得推門就可以進去,此刻靠近了才意識到彼此的血統有本質差異,源稚生做來輕描淡寫的事對他們卻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火場周圍的氣溫已經超過一百度,哪怕隻是在這樣灼熱的空氣中站上幾秒鍾都會造成灼傷,更別提空氣中的氧氣幾乎完全耗盡。烏鴉吃驚地罵了一句髒話,呼吸稍微用力了一些就感覺到肺裡都是火。他吸進去的是一百多度的高溫空氣。

「小心!」他一把抓住櫻的手腕,生怕這妞不懂火場的危險冒冒失失往裡沖。

但他根本拉不住櫻,櫻飛身而出用肩膀撞在了紫銅大門上。高溫在一瞬間就點燃了她的衣服,紫銅大門的溫度足有幾百度,烏鴉簡直不敢想象櫻的皮膚直接跟那扇門接觸的後果。他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輸了,輸在太沒有男子氣概,同是執行局的人,都是源稚生的「家臣」,女孩不要命地沖在前麵,他居然還往後躲。紫銅大門仍然沒開,它的門鎖已經燒熔了,櫻的撞擊力也不夠有力,她的體重有限,女忍如果超過50公斤就得自裁了。

烏鴉跟上去狠狠地一腳踹在門上。門軸斷裂,紫銅大門轟然倒塌,烏鴉一把抱住櫻手忙腳亂地撕她著火的衣服。

「我沒事……」被他抱住的櫻縮起肩膀掙紮出去。她的製服全都毀了,製服下是那種黑色的緊身衣,這層特質甲胄完全緊貼皮膚,她穿上之後跟赤身裸體的區別也並不大。

「啊啊啊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烏鴉一邊撓頭一邊鞠躬,為了表示自己並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又湊上去撲打櫻燃燒的長發。

櫻沒有管他,扭頭看著火場中央相擁的人影……準確地說其中一個並不能稱作人,而那擁抱也太血腥了。

她可以推想出勝負的前一刻極其驚險。龍馬躍起跳斬,憑借龍化後的強橫身軀她可以躍到四五米的高度,那一刀就像以暴力著稱的薩摩示現流,奧義隻是舉刀過頂的一記縱劈。那是舍生忘死的一刀,敵人如果回擊就同歸於盡,敵人如果格擋就把他的刀和人一起砍斷!龍馬的最後一擊比薩摩示現流還要暴力,她落下的時候斬裂了花崗岩地麵!但源稚生閃過了她的最強斬,最後一刻他向側麵準確地挪動了幾厘米,刀擦著他的肩膀落下,櫻井小暮落入了他的懷中。源稚生摟緊她的肩膀令她無法掙紮,順勢把整柄刀送入了她的心髒。

「老大!你沒事吧?」烏鴉沖到源稚生背後。

源稚生擺了擺手,把櫻井小暮放平在地上。他沒有拔出刀,一旦拔刀櫻井小暮就會在瞬間死去,拔刀會徹底摧毀她的心髒。

烏鴉不解地看著老大的這番舉動,分明他懷裡的隻是個青灰色的惡鬼,臉上滿是骨刺和凸起,渾身布滿青鱗,何必那麼客氣守禮?就該在刀柄上再狠狠踹一腳讓龍馬感受一下心髒撕裂的劇痛!

櫻在他的腳上狠狠地一踩示意他閉嘴。

源稚生脫下自己的衣服卷了起來,給櫻井小暮當作枕頭。片刻之後櫻井小暮睜開了眼睛,不知道為何,分明是一隻惡鬼睜開了金色的猙獰鬼眼,櫻卻覺得她的目光嫵媚,便如絕世美人。

「其實結果未必要是這樣。」源稚生說。

「結果就該是這樣,我們這些身為生在黑暗中的蛾子,就該被火燒死。」櫻井小暮發出嘲諷的笑聲,「即使翅膀被燒著了,也會努力飛舞。大家長,這些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

「以前有人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源稚生說,「心髒被毀你說不了幾句話了,珍惜時間吧,如果還有什麼心願就告訴我,你是櫻井家的女兒,你最後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

「你配麼?」櫻井小暮冷笑,「想想你們已經殺了多少人,每個人你都能問他們的遺願麼?真虛偽啊。」

她閉上了眼睛。

源稚生不知她是否已經死了,他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何會固執到死。櫻井小暮似乎真的沒有遺願,她留下來隻是想死,因為心太累了。多數人在確知自己要死的時候都會回光返照般流露出善良或者淡然的一麵,便如殺人為生的武士在死前所吟的詩歌往往都是關於空山明月故鄉黃花這樣悠遠的東西。可櫻井小暮居然就這麼死了,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嘲笑源稚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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