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呂穎中午前回到公司,狀態雖然好了些,臉色仍是顯而易見的蒼白。
被問及情況,她用很平靜的語氣回答:「先兆流產症狀。」
其他人卻都一驚,瞬間緊張起來:「這麼嚴重?!那你得好好保胎啊,怎麼又來公司了。」
「沒那麼嚴重。醫生說多休息,減少活動就可以了。」
「你別逞強,今天還是請假吧,回去好好休息。這不是小事……」
眾人圍在她四周,比她本人更緊張。可無論怎麼勸說,呂穎都堅持不肯。
「徐總已經給我特批了180天產假,多請一天假我的良心都過意不去。」
唐主管皺著眉:「你這是特殊情況,徐總肯定能理解。」
呂穎搖頭:「休產假前我一定得站好每一班崗,你們別勸了,我心裡有數的。」
「你這人就是看著軟,其實比誰都倔。」唐主管沒轍,讓大家散去別圍堵在她這,又叮囑梁橙:「這段時間你多替她分擔一些。」
說完走了兩步又轉回來,著重強調:「把她在公司的步數控製在一百以內,要是超過一百,我拿你是問。」
?
梁橙連反抗一下這不合理強權壓迫的機會都沒有,唐主管已經腳步生風地趕去開會。
呂穎顯然沒把這條新規定當回事,在位置上沒坐幾分鍾,起身便要去送文件。
梁橙迅速製止:「呂姐!我幫你。」
呂穎笑著說:「你不用聽她的,我哪有那麼脆弱,再說送個文件能有幾步路。步數控製在一百以內,上廁所難道還能讓你幫我去嗎?」
梁橙認真思考片刻:「其實也可以我推著你去,椅子下麵有滑輪……」
「……你好聰明啊。」呂穎立刻雙臂交叉以示拒絕,「謝謝但大可不必,我是癱瘓了還是截肢了,要你推著上廁所,我還要不要麵子了?」
「那還是讓我幫你吧,你省著步數自己上廁所。」梁橙伸出手。
呂穎無奈地把文件交出去:「你可是厲害了,這才幾天,開始套路我這個師父了。」
梁橙笑起來:「友情提醒,你已經消耗九步了,省著點用。」
呂穎成為總裁辦的重點保護對象,為縮減她的活動範圍,之後整理辦公室、送報告這樣的簡單工作,便全部由梁橙負責。
其中並不起眼但值得一提的一樁是,她需要每天早晨在做完保潔之後,確認徐晏馳辦公室的情況。
簡而言之,徐晏馳的辦公室現在歸她負責。
梁橙對此非常滿意,摩拳擦掌接管了這間代表著盛來集團最高權力的屋子。
某日她一早到公司,放下東西便進入辦公室進行例行檢查,打開門卻意外發現裡麵有人。
徐晏馳似是剛到,站在辦公桌前,單手拾撿桌子上散開的文件內頁,一邊在講電話。
餘光看到門開,掃去一眼。
梁橙腳步倏地一頓,往後倒退出去,抬手在門上敲兩下走形式。
以一副乖巧而認真負責的口口勿:「老板,我來整理辦公室。」
徐晏馳目光淡淡投落過去,同時「嗯」了一聲,不知是應許她,還是回應電話裡的人。
見他在辦公桌前,梁橙便先去做別的事。
辦公室空曠,因而讓落地的聲音都有了微弱的回音,徐晏馳的嗓音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很磁性。
他語調是公事公辦的冷清,有些許並未著力掩飾的不耐,說的內容,讓正做事的梁橙不由自主豎起耳朵。
「他和什麼樣的女人談戀愛我沒興趣知道。」
「我為什麼要管。」他從喉嚨裡低嗤一聲,極具諷刺意味,「我不記得自己有過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這麼容易犯心髒病,就少管點閒事。您要實在太閒,不如用所剩不多的生命做點慈善。畢竟你造的孽也挺多的。」
八卦是刻在人類基因序列上的天性,梁橙即便不是有意偷聽,也聽到了不少。
她也沒想到來乾個活,能聽到這麼勁爆的東西。
他到底在跟誰講電話?聽起來是個長輩,怎麼口氣這麼不敬重?
要管誰談戀愛?他自己才二十五,都能和女人戀愛的年紀,那得多大一個「兒子」?
梁橙滿腦子都是好奇的問號。
徐晏馳的私人關係,於她而言同樣是非常重要的信息,說不定可以成為一個打敗他的入手點。
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徐晏馳的電話是何時掛斷的。
後來聽見嘩嘩的紙頁聲,她回過頭,看到他人倚在辦公桌上,正在翻看那份資料。
他個子高,長身而立時挺拔如青楊,此時微屈腿斜倚著桌子,便顯得散漫許多。
春寒威力強大卻不持久,氣溫回升迅猛,這幾日直逼三十度。
他沒穿外套,白襯衫的扣子鬆著兩顆,清早光線在他周身包裹一層和煦溫吞的淡金光,那種散漫裡便又染上幾分溫潤的清爽。
徐晏馳總是對她的目光很敏銳,梁橙剛瞥那麼一眼,他就抬起眸。
有過「對視」經驗,再被逮住,她已熟練許多,若無其事轉回去。
翻頁聲又響了一下,接著是他慢悠悠的嗓音,和方才電話裡透著懨怠的漠然很不相同。
「強迫症?」
梁橙愣了一下,視線落到手裡正要擺進隊列的最後一個杯子,才明白過來他的問題。
其實是有一點,不過這點小毛病在梁橙看來很常見,網上十個人裡有八個都有強迫症。
她不認為值得當回事,也提防徐晏馳,才不會把自己的小弱點透露給他。
畢竟讓一個強迫裝抓狂的辦法,可是太多了。
「沒有。」她一本正經道,「我隻是讓辦公室保持整潔。」
梁橙做完所有的事,最後去整理辦公桌,他頭也沒抬,斜靠著桌沿低頭看資料,神情專注。
順手將手裡用來勾畫的筆合上,放回筆筒。
梁橙瞥了一眼,收回。
又瞥一眼,收回。
等把桌麵上的文件都收拾好,她極其自然地將筆筒裡那支被他倒放的筆拿出來,重新放回去。
這動作並不引人注意,但當她做完抬起頭,正正撞見徐晏馳的目光。
他似笑非笑,目光從筆筒抬起,輕緩滑上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