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回家路上,小王開著車,從後視鏡往後瞟。
老爺子獨自坐在後麵,戴起老花鏡,正閱覽一份早上從公司送來的報表。
他瞟了好幾次,最後沒忍住,把在嘴邊徘徊許久的話問出來:「小姐身份好像暴露了,您就這麼讓她去和那人談,不擔心嗎?」
梁爺爺聽見這話,眼都沒抬:「你不放心她?」
「我不是不相信小姐的能力,」小王趕忙說,「就是擔心她涉世不深,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這件事萬一泄露出去了,她在盛來不就待不下去了?傳出去對咱們也很不利……」
把親孫女送去同行公司做臥底這種事,對他一世英名大大有損。
梁爺爺將報表擱到前座背後的小桌板上,摘下眼鏡笑了一聲:「你不要小看她,橙橙這孩子,腦筋還是很清楚的。」
小王仍不放心,「那盛來那邊,要是被徐家的人知道,咱們怎麼交代?」
誰都知道徐家跟梁家不和多年,老實說,老爺子要把孫女送到盛來上班,一開始他就沒想通。
想著也許是有什麼打算,雇主的心思他也不好多打聽,但現在被人發現了,真傳出去,不是給兩家的關係火上澆油嗎?
「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
小王疑惑為什麼,梁爺爺卻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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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後,梁橙和譚珍珠麵對麵坐在一家日料店。
深藍色日式垂簾將包間半封起來,服務員端上肥美新鮮的三文魚,放下後離去。
兩人對坐沉默片刻,梁橙夾一塊外酥裡嫩的名古屋炸豬排給她:「你喜歡的炸豬排。」
譚珍珠下意識拿起筷子,加起來咬了一口才反應過來。
「嗐,用吃的讓我放鬆警惕是吧。」
梁橙像個給她毒蘋果的巫婆,循循善誘:「吃吧。吃人家嘴短,你吃完這口我就好說了。」
「行。都學會套路我了。」譚珍珠嚼著豬排,順理成章打開話匣子,「所以你真的是太科老總的孫女?」
梁橙正經肅穆地點頭:「是的。」
「親孫女?」譚珍珠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親孫女。」
「那你乾嘛來盛來……算了,不用問了。」她明明滿腹好奇,問了一半卻沒問下去,一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口口勿說:「你們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奇奇怪怪,花樣百出。」
這句倒是勾起了梁橙的求知欲:「你還見過什麼花樣?」
譚珍珠嘖了聲,端起盛滿清酒的杯子:「那可不興說。說出來,我小命沒了。」
她在這方麵的分寸感讓梁橙覺得很舒服,沒有刨根問底,沒有惡意打探。
甚至對於如此抓馬刺激的巨大八卦,都能忍住不追問。
「出於對你小命的考慮,我為什麼來盛來,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梁橙又給她夾了一塊沾過料汁的三文魚,譚珍珠說不問就真的不問:「你還是別告訴我了,我一個小翻譯,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反正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你不用擔心,我這人嘴很嚴的。」
梁橙又一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譚珍珠嗬一聲:「你這樣子好像是我在求你一樣。現在的情況是你應該趕快討好我,不然我要是一個不滿意了,就馬上去揭發你。」
梁橙笑起來:「你應該不會。」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
「你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梁橙的口口勿是肯定的。
這種篤定讓譚珍珠聽得舒坦,沖她拋媚眼:「這麼信任我啊?」
「也沒那麼信任。」梁橙嚴肅道,「主要是,如果你不答應,接下來就是我爺爺親自來找你了。」
譚珍珠果然馬上臉色一凝,顯然對梁崇英親自來找她非常不期待:「靠!你威脅我?」
梁橙對她展露一個大大的微笑:「昂。」
「行行行,你有錢,你了不起。你爺爺多厲害啊,我可不想被他追殺。」
譚珍珠認慫認得非常麻利,她又夾起一塊脆香的豬排,想起什麼,問梁橙:「這事唐樂知道嗎?」
梁橙搖頭:「你是唯一一個知道的。」
「……這說的我脖子都有點發涼了。」玩笑歸玩笑,譚珍珠確實真心實意地為她著想,叮囑道:「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了。包括唐樂。」
她給梁橙分析利害:「以唐樂的個性,被她知道,就等於被整個總裁辦加所有她熟悉的部門知道。基於她交友的廣闊性以及八卦的傳播速度,基本可以認為整個盛來都會知道。」
唐樂海王屬性,並且非常熱衷分享八卦。整個盛來差不多每個部門都有她交上的朋友。
梁橙不禁有點好笑:「你怎麼這麼了解她?」
「她的性格其實很外露,第一天我就知道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們兩個的朋友做不長久。」
梁橙筷子一頓。
「你太實誠,她心眼太多。」譚珍珠像一個擅長看人的心理學家,煞有介事地說道,「她身上有一種——我這話不含貶義,隻是客觀分析——她身上有很明顯的小市井的功利感,和理所當然的索取欲。我猜,在家裡她媽媽應該很寵她,或者說是溺愛。就是因為被溺愛得過頭,沒有從小樹立邊界意識,所以不太有分寸感,覺得普天之下皆她媽。」
「珠珠!」隨著一道驚喜呼喚,她們的垂簾刷地一下被人拉開。
正舉著筷子侃侃而談的譚珍珠被突兀切斷,翻了個明明白白的白眼,小聲說:「……最沒分寸感的來了。」
梁橙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扭頭看。
掀簾子的是個年輕男人,五官很帥氣,一頭微帶自來卷的黑發,穿衛衣休閒褲,笑起來很清爽。
衛衣是單價最低四位數的潮牌,腳上球鞋是全球限量版,手腕上江詩丹頓手表六位數起步,無一不透露出,這是個家境殷實的小開。
他掀簾進來,屁股直接往譚珍珠身旁位置一坐,特別不見外。
不見外胳膊架在桌子上,盯著梁橙打量:「你是珠珠的朋友?」
梁橙瞥一眼譚珍珠又想上翻的白眼,就知道這昵稱她不可能喜歡。
「我們是同事。」她隱約覺得這人長得有一絲絲眼熟,但並未見過。
「啊~」不見外發出原來如此的聲音,又閃亮一笑:「那都是自己人。」
他的手從桌子上方伸過來:「岑尉。我是你們老板的表弟,親的。我爸是他舅舅,他媽是我姑姑,明白吧,就這種關係。」
徐晏馳的表弟?
梁橙訝異地和他握了下手,在腦子裡將他與譚珍珠那個傳說中的「富n代追求者」對上號。
譚珍珠有點煩他:「你怎麼在這?你跟蹤我?」
「什麼啊,我怎麼會乾那種事。」岑尉一臉被冤枉的委屈,「我是正好來這裡吃飯,正好碰見你們。」
譚珍珠麵無表情盯著他。
三秒鍾,他舉起雙手投降:「ok我承認,我是收到你預定位子的短信,專門來這蹲你的。」
譚珍珠早有預料,嗤一聲:「還跟我裝。」
「我想你啊。」他直白而大膽,一點都不吝嗇表達自己的情意,「約你又約不到,隻好拖著我表哥來這吃飯,假裝製造偶遇。」
譚珍珠動作一頓。
岑尉仿佛這才記起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物品,立馬從座位上蹦起來,掀開簾子把頭伸出去喊:「表哥!我在這!」
他個子很高,把簾子掀得也很高,包廂外的走道隨之進入梁橙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