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他在陽台沾染了潮濕的水汽,涼絲絲地無孔不入。
正謀劃不軌的梁橙被他一嚇,猛地轉頭,腳下意識就往前躥了一步。
徐晏馳往下瞥掃,她那隻腳已經跳進臥室的範疇之內。
瞥完,抬起眼,作出評價:「還挺迫不及待。」
這下黃河和長江加起來都不夠給她洗清了。
梁橙在原地默立兩秒,心想,來都來了。
她隻好麵不改色地說:「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了,那我就姑且進去看一看吧。」
是他自己主動邀請的,那就不算她窺探隱私。
梁橙轉身,堅定有力的步伐朝裡邁進。
徐晏馳兩手揣兜,閒懶地跟在後麵。
仿佛有架攝影機在跟拍,梁橙頗感幾分壓力。
入門先是很大的衣帽間,冷色係的櫃體與黑玻璃,地上滿鋪淺灰色地毯。
整間臥室格局很簡潔,因為采光明亮,中和了一些原本的冷調。除了必要的家具,幾乎沒有多餘的軟裝或雜物,隻有床上被掀起一角的被子,能看得出一些人氣。
因為過於簡單整潔,甚至沒什麼可看的。
梁橙往裡走,被他床頭牆上的一副小畫吸引住目光。
那畫尺寸不大,一平方尺大小,同樣出自裡格·丁之手,和《onlight》同係列的作品。
梁橙在畫展上見到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做《light》。
這個係列的畫作延續一脈相承的晦暗色調,同樣有一個穿黃色衣服的小人。
它在《onlight》裡撐一把傘;在《light》裡,走在一條通向無邊天際的路上。
兩幅畫的名字都叫做「light」,在畫展中擺放於相鄰位置。
但在畫上,其實都沒有「光」。
梁橙喜歡《onlight》的原因便在於,它可以在傘麵上找到一絲微弱的反射的光芒,象征著黑暗中光的存在。
而《light》的感覺更為絕望,像在等待一束,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光。
梁橙走到床畔,仔細端量牆上的畫。
徐晏馳家裡就隻掛了這麼兩幅畫,都是裡格·丁的作品。
他和自己欣賞同一位畫家,這讓梁橙情不自禁地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他們敵人的關係都變得不純粹了。
「你很喜歡裡格·丁嗎?」梁橙問。
徐晏馳說:「一般。」
梁橙真是扌莫不透這人的想法,不喜歡乾嘛買兩幅掛在家裡。
不過這樣正好。
她難掩期待地回過頭問:「那你願不願意出讓一幅給我?」
徐晏馳垂著眼瞼,瞥她:「不願意。」
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大方。
梁橙說不上太失望,但期待落空,還是有些遺憾的:「你不是不喜歡嗎?」
徐晏馳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斜靠著黑玻璃材質的牆架,神色淡淡道:「有個人喜歡。」
梁橙心領神會:「你那棵……個初戀嗎?」
徐晏馳沒否認。
「那你怎麼沒送給她?」
既然是對方喜歡的東西,送給她,投其所好,不是很好的拉近關心的方式嗎。
徐晏馳反問:「誰說我要送給她。」
梁橙不解:「那你買回來乾嘛?」
徐晏馳理直氣壯:「氣她。」
梁橙:「……」
原來竟然是為了氣他那棵樹,所以才搶走了她最喜歡的畫?
就你這種小心眼行徑,能追到人才怪啊。
她忍不住道:「我可能知道你為什麼沒追到她了。」
徐晏馳輕輕哼笑一聲,因為感冒還帶著些鼻音。
「逗你的。」
他倚在架子上,神色散漫地回答:「因為我見不到她。這是我唯一能有的,和她有關的牽連。她喜歡的東西在我這裡,說不定有一天,會有機會再見一麵。」
外麵有隱約的雷聲,梁橙一時沉默,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
徐晏馳的癡情程度,總是超乎她的意料。
她安靜幾秒,試著安慰道:「你有沒有看過《戀愛中的薩姆沙》?那個故事裡說,『如果你一直想見誰,遲早肯定見得到。』」
徐晏馳沒說話,眸色微動。
他靜靜看著梁橙,忽而直起身,朝她走近過來。
梁橙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
她忘記自己就站在床邊,後撤的腿彎撞到床沿,重心霎時向後仰倒。
梁橙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倒下去的過程。
她甚至看到了徐晏馳伸手來撈她。
而她撞到實木床架而彈起的腳剛好踢在他小腿,可能是生病了變得弱不弱風,徐晏馳一踢就倒,跟著她一起摔下來。
當梁橙仰麵躺在床-上時,徐晏馳的身體就撐在她上方。
她躺在他投下的那片陰影裡,正正對著他的眼睛。
空氣陷入死寂。
梁橙頭次知道,原來發燒的人像一根燒火棍,靠近了都能感受到熱度。
徐晏馳屋裡冷氣開得很足,她卻如同被扔進沸水裡過了一遍,整個人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