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如何說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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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躺在塌上閉上眼睛,亂神難安,無法深睡,腦子裡回回閃閃過一堆事,蹙著眉,緊緊的拽著被褥,似是察覺到旁周有什麼悉悉碎碎的響動,她如夢初醒,猛地一下睜開眼睛。

下意識想去拔出嵌在月要間屬於自己的匕首,可扌莫到的隻是一把折扇。

她獨屬的那把匕首,已不知去處。

大概是身處高位太久,讓她對任何人的接近,都是本能的敏感疑心。好在麵前近她身的人不是什麼刺客殺手,是芷瀾。

芷瀾被她的舉措嚇到,忙伏在她床榻麵前,切急問安,解憂低首略瞧,芷瀾手中是一抹香囊,可寧神驅蚊,想來是要打算掛在床邊,她舒了口氣,揉揉眉心,搖頭表示沒什麼,旋即又朝芷瀾打聽:「我不在這段時日,宮中可有發生什麼事?」

芷瀾想了片刻,同她說了許多,解憂這才知陳王後前些日竟忽然被禁足。

起因是前幾夜夏王踏足華清宮,陳王後不知為何口出逆言,夏王大怒,削減王後俸祿,裁了大批宮人,將華清宮圈禁。

至於陳王後說了如何逆言,無從所知。

解憂聽罷至此,隱隱皺眉,他與王後之間的關係,她向來也琢磨不透,黍洱曾經總說王上王後不合,而如今,那兩人竟鬧到了如此地步?

「奴婢還想起一事。」芷瀾靈光一閃:「王後被禁足的前一夜,王上曾入了娘娘寢殿,一人坐至三更半夜,奴婢覺得挺奇怪,如今想來,難道真如謠言……」

解憂聽著芷瀾絮叨,說他半夜來過寢宮,遊神了片刻,很快又回首反應過來:「什麼謠言?」

芷瀾見旁周有宮婢矗立,憂心忡忡,附首低耳同她說了幾句:「華清宮裡裡外外皆是戍卒,連隻蚊子都飛不進去,奴婢聽人私下議論,說華清宮已如冷宮,明妃娘娘盛寵,又被王上親自迎回宮中……王上怕是動了廢後另立的心思。」

解憂隻自嘲:「無稽之談。」

望著外麵天色,方進宮時尚早,如今已是大黑,她不知自己是入睡太深,還是眠意太淺,總覺夢與現實相映交錯,一成不變的場景,來來回回,反反復復,絞得她頭疼。

解憂掀起被褥,起了身,見自己身上這件紅衣不順眼,隨手挑了件輕鬆的淺色衣裙,正要換上,芷瀾前來,忽試探問道:「娘娘可要去赴宴?」

赴宴?

她想起來有這回事,卻沒多餘的想法。

芷瀾見她不言,又儒了嗓音說:「如今時辰還早,宴席未開,王上方還遣人送了裙裳過來,娘娘若要前往,尚且來得及。」話說間,芷瀾已經把裙裳拿了過來,擱置在旁,隻等她做個決定。

解憂瞟了一眼衣裙,又是紅色。

他便如此喜歡讓人穿紅色?

「不必了。」她隱隱不悅:「我待會去別處走走,你也不必跟著。」

芷瀾自知無法改變主子的想法,默默嘆了口氣,上前幫弄發髻衣裙,小聲補充:「王上日夜掛念娘娘,思如泉湧,還特意選在今日將娘娘迎回宮中,必有深意,正應了團圓節闔家歡樂。」

團圓佳節,闔家歡樂。

從小就沒有家的人,說來她挺討厭這個日子的,她年少在皇宮曾入席多次皇甫家家宴,那些人總在宴席間言語連珠爭鋒相對,她絲毫感覺不到人情冷暖。

月圓佳節,是別人的喜慶,卻是她無法言喻的痛楚,曾經說要給她一個家的人,至今未曾兌現。

一切都是一場空夢。

夢醒了,什麼都沒了。

芷瀾見她不攔,繼續往下說:「我聽黍洱說起,今日宮門口為了體恤娘娘,王上寧願自己棄轎步行,而且,連家宴給娘娘預備的席位,都曾是王後專座,娘娘這般待遇,許多人一輩子都仰望不到,隻是娘娘偏是一點不領情,倒讓奴婢有些擔心。」

而對於芷瀾無中生有的擔心,解憂沒放在心上,她換了衣裙,自然是要去別的地方,但一出寢門,便見殿堂中擺著數盤吃食佳餚,左右兩邊忽的多了十多個沒見過的宮婢。

以前,關玲瓏也沒這排場。

芷瀾解釋道:「王上說,娘娘若不願前去,那也不必勉強,便按宴席標準,給娘娘備了相同的膳食送來。」

解憂挑了挑眉眼,看之不透。

這難道是他自知說錯話的道歉誠意?還是又有什麼裝模做樣的詭計?

她想了一瞬,隨口吩咐:「你去把這些分給殿外衛卒,就說是王上賞賜。」

芷瀾不好說什麼,也不好違逆,很快照她囑咐,召來幾名宮婢將桌上佳餚收拾片刻,一一分發給殿外守衛。

趁分發的空擋,解憂自然步出殿門。

郭開見她已出門,又見衛卒在排隊領賞,既說是王上賞賜,誰也不敢輕易違抗,不得已,郭開忙叫住幾個已領了賞的人,匆忙集了四五人跟上。

兜兜轉轉,郭開沒敢上去問她要去何處,隻不遠不近的跟著,越是覺得,自己偷偷扌莫扌莫像個賊,堂堂金武衛統領,何時淪落到這種境地了?

她一停,眾人皆停,她一回頭,郭開眼神無處安放。

「郭統領既然要跟,便跟的近一些,這般鬼祟,不知情的,還以為郭統領要趁夜色天黑,攜人綁了我去。」

既然她自己提出,郭開便卻之不恭,領著幾人上前數步,正了正身體,拱手一禮,朝她說道:「卑職奉命行事,望娘娘見諒。」

畢竟他雖奉命貼身保護她,但他吃的最終還是王上給的飯。

「他除了叫你跟著我,可還有讓你監視我一舉一動?」她挑了眉目,忽然這麼問。

郭開有點驚訝,這個他自然是指王上,可王上吩咐,隻說寸步不離防護,若有異常,需及時稟告,其他的,便沒再交代。

從護衛關宅到回宮,他不知王上用意,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找不出詞來形容這種感覺,如今她一提,他覺得監視一詞用的甚是恰當。

當然,他也不能明說。

「宮闈之內,娘娘需用敬稱為好。」郭開扯開了話題,非常善意的給她個提醒:「娘娘恩寵正盛,私下裡如此倒也沒什麼,但讓旁人聽了去,難免不妥當。」

解憂明白,她言行放肆,會損了君王威嚴,卻更肆無忌憚回道:「我想怎樣喚他,就怎樣喚,我還能直呼他全名,我便是持寵而嬌,你又能耐我如何?」

郭開:「……」

他當然不能耐她如何,隻覺得她度量太小,且處處瞧他不順,好言也不聽勸,他心內道,明妃恃寵而驕,此言不假,等會兒向上匯報時,這句話定要原封不動的說給君王聽。

「我說出的話,自會負責,郭統領麵上時,別擅自添油加醋。」解憂又說了一句。

郭開頓覺自己心中想法被人窺探,有被冒犯到:「卑職隻會如實稟訴。」

「我去天一閣還書,郭統領感興趣嗎?」

因她方才監視一詞,又見她自報去處,郭開心裡發怵,瞄了眼她手中卷起的書籍,恭謹道:「娘娘請。」

解憂不再言語,繼續朝前行路。

郭開隻見她走入了天一閣,這天一閣是獨屬於王室的藏書樓,裡頭不僅羅列了各式各樣的書籍,還有許多珍藏的古書畫,君王對藏書閣並未實施完全封鎖,其中有小部分書籍是可供後妃宮人借閱閒讀。

今日團圓節,宮中熱熱鬧鬧,不僅有盛宴,還有諸多助興活動,她卻一點都不感興趣,獨自跑來這無人之地。

郭開被她方才一警告,如若明目張膽跟進去,豈非坐實了監視之名,遂隻守於閣外。

半個時辰過去,郭開踱步徘徊了百來回,心中有點惶急,越發覺得不對勁,頓時心底有個不好的念頭,心裡發緊,很快進入閣內,走過一排排書架,搜視一圈——沒人!

—————

團圓節,王室上下及群臣都會前往祭月壇焚香拜月,之後便才是宮宴歌舞,這會兒,祭祀才行至一半,南宮祤身著盛裝,聽著祭師念祝詞,眼眸微瞟,忽見底下棄瑕急奔而來,隱隱蹙動,似乎是有要事,但這種場合又不敢上前放肆。

好不容易等到這一段過去,他下祭台後,第一時間召了棄瑕過來,棄瑕快憋壞了,低聲耳道:「花忍遣人來稟,有人欲闖地道!」

「白衣女子?」這是他第一反應。

「不是。」棄瑕搖首:「不知何人,身著婢女服飾,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那人一見到花忍,不敢交手,逃竄了去,花忍已遣人各處秘密搜尋。」

「這人既不敢與花忍交手,定是對花忍極為了解,且知打不過,還是個女子……」南宮祤喃喃一聲,蹙緊了眉頭,想到了什麼。

他心底冒出不安,微抬首,忽見人群不遠處,郭開風塵仆仆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郭開上前正要跪拜,他免了這份禮,直說:「明妃呢?不是讓你寸步不離的跟著嗎?」

郭開踱了眼君王臉色,又看了眼棄瑕,南宮祤沉聲道:「無妨,說吧。」

郭開這才顫畏道:「明妃娘娘……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棄瑕忍不住疑惑發聲:「她一個大活人,難不成能從郭統領眼皮子底下消失?」

郭開將過程復述了一遍,最後又冒汗道:「卑職失職,細查不周。」

南宮祤繃著神經,好半會兒才硬忍下來,才回宮不到半日,她便這般不安分!

良久,他微入深思,才吩咐郭開道:「明妃久住宮外,難免不守規矩貪鬧玩性,此事切莫伸張,你且先派人四處找找,找到後即刻回稟。」

郭開聽著君王這麼雲淡風輕的話語,一時也不知明妃不見蹤影到底是不是大事,應聲後,退了下去。

一旁的棄瑕急不可耐:「二哥,你當真把她接回宮,還遣了大半金武衛去看護她,我還以為,此事是花忍開玩笑。」又疑惑道:「上回她帶著奴桑賊子闖禁地,難不成這回,又是她闖地道?」

「不好說。」隻憑同一時間她失蹤,剛好有人闖地道,南宮祤也無法妄下決斷。

可是,除了她會乾這事,又還能是誰?

「明知她是細作,還留著她,二哥,你到底是有何打算?」棄瑕憂心忡忡。

南宮祤斂眉跳動:「細作?是誰與你說的?」

「這還用誰說,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與高驪燕麒沈列來往密切,隻怕就是高驪王趁著民間大選安插的暗線,上回,她上前換下南庭雅夫人,還攜奴桑賊子入禁地,一定就是想以此事故意挑撥夏朝與南庭的關係。」棄瑕語重心長:「我都看得出來,二哥你聰慧,肯定比我更早知情,我就是不知,二哥留著她做什麼,難不成還能策反她,一起對付那高驪小王?」

南宮祤瞥了棄瑕數眼,心裡頭琢磨了許久:「她雖來歷不明,但總歸有些用處,往後你與她相處,盡量小心一些。」

「二哥放心,我絕不打草驚蛇。」

————

解憂回到寧惜宮時,已是夜上三更。

寧惜宮從未像今夜這樣燈火通明。

她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從郭開以及衛卒驚詫的神色中步入院中,院階上,黍洱一臉憂鬱愁色,以及芷瀾惴惴不安。黍洱好歹使了個眼色,瞥了眼裡頭:「王上在正殿等候。」

她進入殿內,四下一瞧,滿屋鋥亮的燭燈,晃的耀眼,她看見南宮祤坐在案桌前,手裡執著棋子,凜然低首,漫不經心的琢磨他眼前棋局。

她又把目光放到另一端,他對麵,坐著紀思爾,麵容甚為嚴肅,不知是對手可怕,還是棋局復雜,紀思爾額角出了不少汗,身子顫巍欲倒。

聽得響動聲,紀思爾見她進來立在不遠處,不免分了神,南宮祤厲聲的嗯了一句,把紀思爾叫回神來,紀思爾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啪嗒一聲,快速落下一子。

與紀思爾的緊張不同,南宮祤悠閒自在,執子不落,還能趁空與她談話。

「舍得回來了?」

語氣清幽,平常疏鬆。

好似甩開他的眼線,獨自去溜達了一圈,並沒有惹得他很不高興。

「嗯,回來了。」她應了應,卻站著不動。

他沒繼續問,月匈有成竹執子落定,紀思爾見狀,抖得更厲害,紀思爾極力忍住,雙方執子來回數次。

終究,紀思爾微微垂首:「臣……又輸了。」

然後紀思爾從席位上離身,小小的身子彎下,與她低首一禮:「見過明妃娘娘。」

紀思爾抬起頭來,麵色微白,似欲想與她說些什麼,但礙於夏王在此,又見她不為所動,隻能憋回去,身子更低,朝兩人拱身:「臣先行告退。」

若換作是別人家的小孩,這麼點年紀就明事懂禮,隱忍克製,她興許會有些心疼觸動。

可惜,他是少正修魚的兒子!

南宮祤頭一回見到她眼中對一個小孩子竟也有這麼大的冷意,以往,她可最是維護紀思爾。

待紀思爾退出了殿中,黍洱迎出,順帶關了個門,解憂這才走近,餘光瞄了眼棋盤,雖然她不懂棋,但到底也知道占地多者為勝,明顯紀思爾段位不夠,定然不是夏王的對手,幾乎是被他抬手碾壓。

她不免嘲諷:「你這樣欺負一個小孩,恐怕不太光明磊落。」

南宮祤不以為然:「他已六歲,正是懂事理辨是非的年紀,怎還會是小孩子,他既然敢下賭,就該付出代價。」

「他與你對賭?」解憂微感意外,沒成想,紀思爾小小年紀,膽子卻比她想象中大,又想到一些事,問道:「你與他賭了什麼?」

「你猜。」南宮祤漫不經心。

解憂微微一沉:「他想見南庭王妃。」

南宮祤點點頭,佩服她思緒極快:「少正修魚雖回了南庭,但南庭王妃仍囚在宮中掖庭,紀思爾年齡雖小,但其念母之情令人動容,我也於心不忍。」

「你打算故意輸?」她瞥了他一眼。

「那倒不會。」

她心底一嗤,有些不解:「明知他自不量力,你還舍時間陪他玩,也不知,你戲弄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可圖。」

「那你願意回宮,又是圖什麼?」他反問。

「是你讓我回來的。」她聲線幽然。

他無法反駁她這句話,原以為拘她在身邊會好控製,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宮中有些秘密,她知道太多了,以她的性子,怎能不去探知一二。他冷輕笑了一聲,瞄了一眼她身上的婢女衣飾:「你若真這麼聽我的話,就不會故意消失個把時辰,為了掩人耳目,還把衣裙換成這。」

「有人惹我不快,我心情不好,隻想一個人清淨片刻,再說,我若穿著你賞的紅衣釵飾,在這宮中定然招搖過目,還如何隱匿蹤跡。」

「行蹤不定,必有所圖謀。」

「從天一閣出來,我去湖邊散了散心,正巧碰到一群宮婢在放祈願荷燈,心下念頭一起,便也放了一個。」她如實招出自己行跡,清淩淩的望著他:「你可知道,我求的是什麼?」

他眉頭一皺:「你求了什麼?」

「祈保你,萬壽無疆。」

她話語輕飄,絲毫看不出有何不妥,但麵對她故作真摯的眼神,他不為所動,如蚊輕哼,自是不信這些鬼話:「隻怕是想咒我短折而死。」

她微微抿唇:「招惹上我的男人,沒幾個有好下場,我隻能預先替你祈福,免得日後屍骨未化,還要被宵小之徒拉出來鞭策。」

前半段聽著還好,直到她言盡,他眼神已經化了冷意。

她得嘴不饒的本事,他再一次見識到,不過是他一時口舌說了別人一句,她卻這麼十倍的奉還,明麵是祝他萬壽無疆,暗裡一語雙關卻指責他為宵小之徒,他說過什麼,終會應在自己身上。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辱他!

他緊閉唇齒,月匈腔起了騰騰怒意,蹭蹭往上漲,手中握著的棋子被他冷冷一扔,棋局亂了一方:「冥解憂,這裡是夏朝,不是你權勢滔天的晉國,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我勸你有自知之明!」

麵對被她戳中痛點顏麵無光氣急敗壞的人,她卻語氣鬆然,還能無辜反問:「你很生氣嗎?可惜,我不太會哄人,這裡是夏朝,非我久留之地,你若見不怪我的脾氣,大可把我送回晉國。」

他冉冉升起的怒色,又因她這一句盡數熄滅,降至冰點。送回?不可能的。

她高傲,張揚,狂妄,絲毫不認服。

難怪這麼招人恨!

他想念起關玲瓏對他的處處俯首忍讓,小吵小鬧會被她自己化解,不論他做的多麼過分,事後她幾乎都是談笑而過,從不會這般與他硬剛,也不計較什麼。

而如今卻好像反了過來,需得他對她處處忍讓,對於她的過分之處,自己總被一言兩語挑撥情緒,他何時變得這般控製不住自己了?甚至他心底自問,自己如此氣急的原因是什麼?真的隻是因她出口狂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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