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狹怪(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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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狹窄而陰暗的巷子裡,撓撓頭,自言自語:「好像是走錯了?」

正欲回頭,他卻定住了身子,眼中有奇異的神情。

「皇甫勤,金州人士,父母早亡,擅畫,入洛陽甘霖寺繪壁畫,為同行伍似道不喜,雇凶殺之,卒,年二十一。」

陌生女子的聲音,自虛空而來,似遠又近,音量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

他左右環顧,夜色如墨,窄巷空空,哪有說話的人。

誰在說話……他心頭喃喃,明明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奈何後麵的話一個字都不明白,隻覺得聽在耳裡甚是難過,落到心中有如針刺。

「皇甫勤,金州人士,父母早亡,擅畫,入洛陽甘霖寺繪壁畫,為同行伍似道不喜,雇凶殺之,卒,年二十一。」

聲音又來了,這回是男子在說,語調冰涼如雪,越聽心越冷。

「皇甫勤,金州人士,父母早亡,擅畫,入洛陽甘霖寺繪壁畫,為同行伍似道不喜,雇凶殺之,卒,年二十一。」

「皇甫勤,金州人士,父母早亡,擅畫,入洛陽甘霖寺繪壁畫,為同行伍似道不喜,雇凶殺之,卒,年二十一。」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交替而現,反反復復隻說同一句話,越到後頭聲音越響亮,到達的已經不是他的耳朵,而是心與腦子,甚至身體裡的每條血脈。

他滿頭冷汗,捂住狂跳不止的心口,腦子裡嗡嗡作響,除了這句話他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身體十分難受,每塊血肉都要分裂開似的。

「誰?!」他咬牙回頭。

子另一端,不知幾時多了一個人,黑衣黑鞋,像夜色裡一個虛幻的影子,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都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麵容,那人忽然加快了速度朝他跑來,他躲閃不及,覺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牆,倒在地上的時候,身子倒不怎麼疼,就是心口有些發涼,眼睛也不太看得清楚了,片刻恍惚之後,他才被一陣劇痛驚醒,低頭看自己心口,溫熱的血正從那深深的刀口裡汩汩而出。

城中所有的燈火好像都在此刻熄滅了,他唯一能看見的光,隻有那個人手中握著的匕首,應該是一把特別趁手又鋒利的武器,沾了血都絲毫不影響它的光芒。

他呆呆望著那剛剛離開自己心口的凶器,腦中並不空白,隻是不解,無數個不解。

「你為何如此?」他蒼白著嘴唇問。

「受人之托,皇甫公子莫怪。」那人倒也爽快。

皇甫公子……那便是沒有殺錯人了。

「我並未得罪誰……」他想站起來,身子卻軟軟不聽使喚。

那人走近一步:「雇主讓我帶句話。」他蹲下來,毫無表情地看著這奄奄一息的人,「他說,他很不喜歡你。」

他怔住。

匕首再一次高高舉起……

他不再覺得疼痛,也不覺得冷,四周也不是漆黑的夜,初夏的風吹得正舒適,車水馬龍的洛陽城裡,處處是他喜歡的樣子,他抱著新買的畫具走在街頭,懷裡揣著剛剛從首飾鋪裡取出來的鐲子,一對年輕父母抱著兩個孩子笑鬧著走過,他覺得以後他跟阿敏也會如此的,想想就很開心。

可是……他沒有以後了吧?

眼前一切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念頭撕得粉碎。

他靜靜躺在冰冷的地上,微微睜著眼,月匈口最後一次起伏的時候,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沒有憤怒,連恨意都沒有,隻是不明白,永遠不明白。

桃夭跟司狂瀾終於鬆了一口氣。

再沒有第八遍了。

無限的循環終於在此刻被擊碎,夜空,巷子,皇甫勤的屍體,包括整個洛陽城,都像點著的紙一樣化作四散的灰燼,留在眼前的隻是一片沒有邊際的空白,像甘霖寺南院上一直空著的白牆一樣。

他們麵前,蹲著一個白衣飄飄的纖瘦男子,把頭深深埋在膝蓋上。

桃夭與司狂瀾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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