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個豆沙包(1 / 2)
她跟她娘一樣,早晚都是砍頭的貨色。
——這句話是番小妾從前對林滴滴的判定。
這些年,林郡馬不可能續弦再娶,因為再娶便會丟了郡馬的爵位。至於攝政王隻屬於口頭稱呼,況且官職與爵位是兩碼事。
雖不曾將番小妾扶正,但她在郡主府,已有主母之實了。
林滴滴也喊過她好幾年的娘。
但在八歲的時候,一個嫌命長的老婆子透露出了林滴滴並非是番小妾所生,乃是容成郡主所生,林滴滴適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怪不得這些年娘都不像娘……
礙於老太後,番小妾並不敢明麵上虐待她。為了私心也好,她待林滴滴好過。好的時候也算客氣,隻不過在這孩子表示出想被娘親疼愛親昵的時候,番小妾就會突然變臉,冷漠如冰眼帶刀子。
小女孩向娘親伸出的要抱抱的雙手隻能卑怯縮回。
如是,一回兩回,三回四回。
反反復復,番小妾反反復復的精神虐待她。
林滴滴滿腔的熱情不得以釋放,這些年,已被憋出了類似躁鬱症之類的症候。
所以,在她以搗藥杵敲碎爹爹頭顱的時候,情緒大致是不受自己控製的。
她也做過許多叫人反感的事。
她招貓逗狗,虐待討厭的下人,把蝸牛捉來輕輕砸碎殼子看裡頭的軟肉怎麼活。
她拿禦供的果子往牆上砸,看著炸開的果子雨哈哈大笑。
她最喜歡玩火,每天生火堆,把捉來的昆蟲用竹簽穿了燒烤。一邊燒烤,一邊享受。起初燒出了肉香味,再往後是焦糊味,直到把蟲子燒成了炭黑色她卻突然慌了。
「這就是死亡嗎?」她在心裡問著自己。
炭黑炭黑,毫無生機。
西渚國因為國土太小,隻有貴族才能土葬,而庶民皆是火葬。
所以,那些庶民們死後,也會被燒成這個樣子嗎……她的心隱隱作痛,丟了竹簽,自己捧著小臉僵坐著,開始發呆。
發呆是她每天的必備項目。
她時常有著與年紀不符合的老氣橫秋。小小的她對世事充滿了疑惑,對天地人的奧秘充滿了探究欲。
她到底和童子契兒是一眼為契的莫逆之交。他們兩個有著同樣的不羈和叛逆。
道家稱這是——順者成凡逆成仙。
可世人稱這叫——不服管。
因為不服管,番小妾這個半拉娘,便狠厲厲的斥她為——早晚要被砍頭的貨色。
現在,番小妾的話似乎應驗了,弒父到底是重罪。
禁衛軍來抓林滴滴的時候全副武裝,披堅執銳。
畢竟這個罪女得來了一樣古怪兵器。
但當林滴滴揮動搗藥杵與他們對抗的時候,卻發現搗藥杵的威力消失了!
莫說再沖出氣波,就連千斤重的殺傷力都沒有了。打在人家的盾牌上叮叮響,力不能敵……
餵餵餵,大兄弟,你可不能關鍵時候掉鏈子呀!
林滴滴告誡著搗藥杵,又不甘心的狂揮了幾下。棍子呼呼生風,可真的失去了威力……
林滴滴渾身涼了。
禁衛們起初還恃於古怪不敢輕舉妄動,現下隻以為不過如此,罪女黔驢技窮了,遂一擁而上將林滴滴包圍。
林滴滴不做困獸之鬥,將搗藥杵往後脖領子一插,然後束手就擒。
被帶上了腳鐐之後,林滴滴向禁衛統領施了個禮,道:「大統領,何伯伯,我今日被捕無話可說,但求在入獄之前再見一個人。看在伯伯抱過我的份上,就允了我吧。」
何統領盯著她的神色細細斟酌後,網開了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