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捕夢網(2 / 2)
……
我們睜大了眼問,後來呢?後來呢?
酒婆說,後來啊,又造了一隻新網出來。為了家裡的營生,他堅持這麼做。
可是那一回流出的噩夢就仿佛種在了我兒的腦中,揮之不去。
但凡睡下,必有噩夢。
反反復復都是那同一場噩夢。並且還記不住夢見了什麼,一醒來就忘記大半。就記得在夢裡頭,妹妹落水了。
數月下來,我兒的身體也被熬壞了。
那噩夢,就像一場預知夢!
像一個詛咒!
九年前的仲夏夜,他的三妹如夢到的一般,真的落水了。
我兒下井救她,反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酒婆流下了兩串清淚,滴答答砸在地上,震到我的耳中。
連我的心兒也跟著瑟縮一顫……
「那……,就用這個方式釀酒到如今嗎?」
老夏接住凝滯的空氣,問道。
酒婆搖搖頭:「不完全是,雖說還得用到捕夢網。後來這個是老二糖姬的法子。」
妙萱深蹙眉:「娘,二姐的糖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小時候完全沒學過醫,怎麼後來專賣治驚厥焦慮的的糖呢?」
酒婆嘆口氣:「我把她嫁給張屠戶,也是有原因的。老大出事後,我就揪著老二的頭發把她扔出了家門。她在門外蹲了三天,不知怎地害了一場紅眼病不是?後來鄰居來勸,才把她勸回了家。」
妙萱點頭:「是是,我記得。紅眼病害的一雙眼跟血葫蘆似的,郎中說是結膜炎。」
酒婆說:「郎中開的藥湯不起用,這時候張屠戶送來了一小瓶豬膽汁,叫跟丁香葉一起熬了點眼。這法子湊效,很快就好了。這好了後啊,她就跪在我跟前兒求原諒,還說以後捕夢的活兒都由她來乾。起初我沒細問,後來才知道,這老二病愈後居然能看見夢的顏色。」
夢的顏色?
我雀躍起來,「都是什麼顏色呀?」
酒婆看著我的活潑勁兒笑了:「她悄悄跟我說,藍色是孤單的夢,橙色是憤怒的夢,紅色是驚懼的夢,紫色是超級噩夢,灰色是夢中夢,黑色則是生離死別的痛夢。壞的夢,總比好夢多啊。」
燒六子壞兮兮的問:「那黃色的夢呢?」
老夏一巴掌拍他頭上。
「那好夢呢?」大夥兒問。
「粉色是思慕的夢,嗬嗬,過來人看,覺得這也算不上什麼好夢,年青人覺得是罷了。綠色的夢還行吧,好壞參半,滋味尋常。」
「金色的夢好啊,功成名就。但最好的當屬白色!」
「她說每夜走在街巷上,有不同的顏色的光點螢火蟲般從每家每戶飄進飄出的時候,隻有白色看起來最幸福輕盈。像是心底缺憾都在夢中得以慰藉。於是,她看色而選,隻挑金色和白色的來捕。可是這兩個顏色少啊,有時在鎮中逛遊到了深夜都捕不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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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從此避免了捕到噩夢,也再也不會有噩夢流出了。」娘說道。
酒婆點頭,「對。哎……也不知道流入我兒腦中的那個夢到底有多邪佞凶險……」
所有人都看向顧月安,顧月安一聳肩:「看我乾什麼?人已經離開那麼多年了,再查那是什麼夢有何必要!酒婆,妙萱,糖姬好歹是你們僅剩的家人了,就算不想來往,也不好看著她這麼死吧。當務之急還是替她尋尋失蹤的張屠戶?嗐,為了一瓶豬膽汁嫁了個閨女,我可知道啥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
酒婆臉上湧上一縷慚愧,但旋即又理直氣壯的說:「這門親事並不差,還不是用過了屠戶家的豬膽汁點眼才叫她能看見夢,還有她造的糖也是添了豬膽汁。但凡驚厥或焦慮,都是膽氣不足。這算是以形補形的療法。糖賣的好,她可沒少賺錢。」
娘疑惑問道:「豬膽汁又不是熊膽,也有這麼強的功效?」
酒婆沉聲:「他家,有一隻似熊似鹿的野豬,跟旁的豬不一樣。棕毛尖牙,站起來一人高。偷偷養著沒敢叫旁人知道。膽汁都是從它身上取的。誒,對了,我上回去幫她家餵豬,好像沒看見那一隻……」
我歡鬧了起來,看呀看呀,我就說了,肯定是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