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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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楊徽音發覺枕邊空空,她並不意外,聖上本來便是有許多事情要忙的,隻是疑惑聖上晨起的時候怎麼不叫她服侍那萬惡之首。

她要起身,早有女官持了巾櫛等候,她們人在紫宸殿,雖然也不理解,但自然不會主動提起昨夜娘子的難堪,一個個恭謹侍候,靜待吩咐。

「聖人什麼時候起身的?」

竹苓回道:「回娘子的話,聖人今日卯時二刻才起,讓內侍監傳了水到浴間,洗漱了往集英殿去。」

楊徽音見果然日常服侍聖上的一班人都不在,忽然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唇邊含笑:「是我擾了聖人,他大概都沒睡好。」

她早就習慣了聖上這樣的作息,以為君主歷來如此,並不稀罕,但有了昨夜對比,忽然強烈覺察出酒池肉林的快樂昏聵,覺得他也太過辛苦勤勉,這樣打擾他的睡眠很不好,叫人收拾過東西,往自己原本的側殿去。

曲蓮和竹苓要教導她的禮儀說起來也累人,還要敦促她記宗室名冊,現在她沒辦法會見命婦,就隻能通過羅衣與名冊大致對出人來。

她們也不忍心太累到娘子,過一會兒便有人會送來尚功局新製的宮裝,服侍她穿換,解一解宮務的枯燥煩悶,見她肌膚瑩白無瑕,不免微微驚訝。

楊徽音卻以為她們太過大驚小怪,在銅鏡前自照,疑惑道:「好看是好看,倒也不至於驚到你們罷?」

曲蓮明了她的性情,微微一笑:「奴婢隻是驚訝,聖人未免太守禮了。」

其實守禮倒也談不上,哪有君王將女子養在宮闈近十年,臨近成婚這幾月還不肯放過,說不守禮,有美人投懷送抱,卻還不好生享用一番,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聖人難道本來不就是如此麼?」

楊徽音不免嘆氣,他有些時候克己復禮得過分,她想有些欲拒還迎的惡趣味都不成,可一旦被撩撥起來,索取急切,又熱情得叫人有些害怕,「不知道娘娘什麼時候有閒暇,我好去拜訪。」

到底聖上是用鄭太後的名義將她接進宮裡,那她也不好太過失禮,總要自己過去見一見。

「如今中宮無主,太後娘娘平日裡也要過問宮中事務,」曲蓮遲疑道:「娘子要是想去拜訪,可揀每日巳時與午後,這時候娘娘空閒些。」

太後對待皇帝成婚這件事情原本也不願多摻和,楊徽音想起印象裡她的美貌與溫和,很欣然道:「那我午後去給娘娘請安好了。」

皖月心裡記下,正欲問娘子要不要一點吃的東西,卻聽見娘子道:「說起來我之前很少見過聖人其他兄弟姊妹,確實是不大容易記得住。」

「南平長公主除了聖人與上皇之外,還有別的兄弟姐妹麼?」

竹苓跟隨太後也有一段時間,便搖了搖頭:「姊妹還有一位靜安長公主,兄弟自然是沒有的,南平長公主與中宗的二殿下原本是嫡親兄妹,不過後來幾位皇子謀反,全部遭先帝賜死了。」

她點點頭,撫了一下小腹:「那若我與陛下沒有子息,上皇與太後是要從哪裡過繼給陛下與我的宗室子呢?」

「娘子婚前怎麼說這樣的話?」曲蓮驚訝,麵容嚴正起來,製止她道:「娘子,您與聖人一定會有子的,中宗子孫幾乎凋零,全指望陛下開枝散葉呢。」

現在別說是中宗血脈了,就算是再往前代君主子孫去推,想要找到合適的人選也很不易,太上皇為此傷神許久,在宗室裡挑挑揀揀,總是嫌棄,要不是太後年歲漸長,恐風險太甚,大概是預備自己再生養一位皇嗣了。

楊徽音想起那個荒唐的夢境,不覺感慨自己分辨虛真的能力,那夢當然是假的,「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瞧把你們嚇得。」

她當然想和自己的丈夫生兒育女,這是他們夫妻的期盼和延續,也是身為帝後的責任。

「這種可不能說笑,」曲蓮比皇帝的年齡還要長些,自然更要將皇後看作孩子,嚴肅道:「娘娘細想,聖人如今已經是而立之年,若待成婚,您就是極快地有孕,一舉得子,聖人也總該三十有二了。」

其實上皇最初對太後將避子藥方給皇帝的做法稍有微詞,以為她縱寵兒子太過,既然皇帝有心臨幸,盡早生一個皇子下來最好不過。

要麼乾脆就守禮到底,婚前不許兩人見麵,這樣又舍不得婚前幾個月的歡愉,又要在乎未來皇後與皇長子的名聲,當真是什麼便宜都被皇帝占盡了。

三十有二,對於大多數君主來說正是蓬勃的開始,有應對朝政的精力,遊刃有餘,她不覺得有什麼:「這事也不是我急就能有的,聖人雖然也喜歡孩子,但瞧得出並不是十分急迫。」

「不急迫歸不急迫,」曲蓮怕皇後害羞,忍笑道:「太後娘娘可是贈予聖人一份避子良藥呢!」

「那方子原本是隻有太上皇才吃呢,」曲蓮對皇後是否仍保存著處子之身持懷疑態度,但這對帝後確實婚前已經足夠開放,自然是要用:「您說聖人現在取來,是圖什麼呢?」

是藥三分毒,皇帝總不會說是吃著玩的罷?

楊徽音大窘,一時無言,訥訥道:「聖人還從未和我說過……」

曲蓮本來以為帝後兩廂有情,這樣的事情自然早通過聲氣,見皇後羞窘,反而後悔言多必失,也沉默下去。

竹苓想說些別的,皇帝不急迫那是因為怕內廷的目光都放在皇後的腹中,給皇後太多壓力,然而皇後正是一副吃驚神情,聖上也已經自外踏入,見她們議論得熱鬧,笑吟吟道:「瑟瑟在和人說朕什麼?」

竹苓和曲蓮私下和皇後議論皇帝,還被人當場抓住,連忙見禮,聖上卻示意免了,令她們拿了新送來的釵黛衣物下去整理,自己坐在她身邊:「睡好了嗎?」

「有郎君陪著,當然睡得好,」她剛聽聞避子藥的事情,一時赧然,也有些奇怪聖上今日怎麼輕易饒過了她:「女官們知道聖人與我同處,又見我周身妥當,奇怪陛下怎麼做了柳下惠。」

「叫瑟瑟現在有孕,本來也不是件好事,」皇帝倒是沒有聽到她們議論子嗣,隻是很自然道:「一來是新婚不足六月產子,坊間會非議瑟瑟,二來你再養一些時日,身體更強健些,將來生產也不至於艱難。」

他自問說起來也沒什麼不對,但忽然被她用足抵在股側,竟像是觸了燙過的木炭,稍微移開了一點,「瑟瑟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想到了一句話,」楊徽音見他有了避子方還這樣矜持,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抵得住更大的誘惑,才能稱得上是心靜。」

他強硬些,她便害怕,但他不肯逼迫她為夫君解決,也不主動說出避子方來寬慰誘哄她,又有各式各樣的猜測與不痛快,反倒要她來主動了。

大概人總是喜歡試探作弄一下對方底線的。

「朕從來都抵不住,」聖上見她這樣,不免含笑道:「是瑟瑟今日睡得好,朕都舍不得吵你。」

他心緒不寧,起身很早,雖然身體自有它的想法,但也不好把這個才睡不久的姑娘弄醒,還是去浴間平復了一會兒,才去見臣子。

「我許過服侍聖人的,就是被吵起來也不會發脾氣,」她現在信誓旦旦,但聖上要真早早將她弄起來隻為教她服侍,那她也保證不了自己會不會同他鬧:「可是聖人連到手的機會都不要,可見是能抵得住。」

「朕沐浴,你能伺候些什麼?」

聖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軟綿且漂亮,即便是生澀些,他也很喜歡,甚至特別喜歡事後她頰邊羞怯的紅,仿佛是被壞人引誘的好孩子。

現在兩人同坐一片榻上,隻要撫弄著她的手,便不可避免地有些邪念,想叫她害羞,也想叫她哭出來。

然而他最終卻隻撫扌莫了一下她的頭,輕聲責備道:「瑟瑟,別鬧。」

他太正派,幾乎不可侵犯,然而私下卻又接了避子藥,教她很不服氣,「一個沐浴而已,有什麼不能伺候的,聖人洗濯,難道還能比女郎精致?」

「那好,」聖上平靜地看著她:「午後朕要去和阿冕射幾支箭,回來沐浴的時候,瑟瑟來伺候朕。」

他忽然的乾脆坦盪,這一回輪到她愕然:「聖人說什麼?」

「到手的機會,朕豈能不從?」聖上壓抑著心裡的想法,神情平靜,愈發顯出她的大驚小怪,「瑟瑟說伺候朕,朕就答應了。」

她感到不可思議,猜測他方才是不是裝的,有了避子方,實則有恃無恐:「聖人是蓄謀已久,方才誆我,其實早就想入非非?」

聖上心內本來就浮躁,瞧見反復無常的她,真覺女子心,海底針,也有些被她氣笑:「朕誆你什麼了?」

「太後娘娘私下給聖人什麼好東西,聖人和我說了沒有?」

太醫署正在配置這藥,他暫且還沒有告訴她的意思,這想都不必想,聖上也清楚必然是那兩個女官無意間露了出來。

他憐愛她想起前世苦楚,願意忍耐,卻總不免被她誤解,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了。

「想入非非的確沒有,」聖上淡淡一笑,誠懇道:「但確實很想入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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