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撲朔迷離(2 / 2)
看那人眼底的恐懼,估計已經被「反效果」教訓過了。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殷刃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不過殷刃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可以被拿捏的,更不會隨便暴露實力。這人應該是先行發覺了殷刃的「特殊」,想以此作為把柄……是某種特別的能力,還是……?
不,這些不是重點。鍾成說熟練收起好奇心,他拈著單獨的兩份檔案,走去呂光祖麵前。
「你的視線在陸元元和樊湧身上停了挺久,在其他檔案上停留的時間幾乎一致,除了這兩份。」
「這位小姐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你看她的眼神非常柔和。」
他把一份檔案放到審訊椅的小桌上,順手點了點資料上的照片。
照片上,年輕女孩笑得很甜。她的雙眼霧蒙蒙的,帶著蛛網似的半透明藍膜。
照片旁邊寫著「丁李子」三個字,失蹤日期是兩周前。特殊情況一欄,警方特地標明了「視力障礙」,還附了醫院檢查報告復印件。
呂光祖抿緊嘴唇。他難過地看著那份檔案,到底沒能移開視線。
「而你的目光始終回避著這一份……嗯,丁李子失蹤案的報案者,二十多歲的男性,身高、體型與你極度相近。」
鍾成說又推過去一份資料,放在那位女性的資料旁邊,雙眼緊鎖呂光祖。
「這位『失蹤的報案者』,是你吧?」
那人目光一縮,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鍾成說。
「放心,我暫時沒有暴露你的意思。」鍾成說收回資料,垂下眼。
果然。
自我犧牲投案、還能一眼察覺殷刃的特殊,實在與他們所知的呂光祖相去甚遠。雖然不知道是整容還是怎樣,麵前人「不是呂光祖」的可能性不小。
而麵對那份「報案者」資料時,這人的恐懼裡隻摻了不安。自己簡單詐了詐,他就中了招。
鍾成說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當務之急是找出真凶,我不打算節外生枝。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那人緊張地盯著鍾成說。
「不要透露殷刃的特殊之處。」
鍾成說語氣平淡,將報案者的資料放在一摞資料最上麵:「我還沒有更換搭檔的想法。」
那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龐抽了抽:「我知道了。」
半分鍾後,鍾成說也踏出了門。
「怎麼樣?」殷刃充滿好奇地湊過來。
「他什麼都不願意說。」鍾成說推推眼鏡,「我給他展示了失蹤人員檔案,他對其中一人反應有點大,我們可以從這個目標入手。」
他抽出「丁李子」的資料,遞給殷刃。
殷刃草草掃了眼:「我知道了……鍾哥,你晚上有空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鍾成說:「……?」
幾個小時後,鍾成說無語地看向窗外。
他們正坐在一家叫豐德莊的頂樓餐廳——這裡的視野非常好,窗外燈光璀璨,天上銀河爛漫。嘈雜的汽笛聲被遠遠拋在地麵,室內隻剩靜謐的古典音樂,桌上的花瓶裡插著新鮮的紅色花朵。
可惜殷刃腳下堆了不少購物袋,它們擠成一座小山,將周遭的優雅氣氛破壞殆盡。
殷刃「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幫忙」,似乎是要自己幫他吃飯。而且來這裡前,此人還走走逛逛,買了一大堆垃圾食品當夜宵。
鍾成說盡力無視那近在咫尺的卡路裡之山。光是吃這麼多還不發胖,殷刃同誌就足夠惹人生疑。
「我的錢終於報銷了。」
鍾成說對麵,殷刃抹抹不存在的眼淚。
「最近總是半夜麻煩你,想著答謝一下。這家的素菜做得特別好,我提前查過。」
鍾成說思索半天,不確定這算不算無事獻殷勤。他隻好點點頭,仔細品嘗素菜版紅燒肉和鬆鼠魚。
紅燒肉口感豐腴,卻沒有油脂特有的膩味。廚師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食材剛一入口,幾乎能順著喉嚨滑下去,隻留下滿口清香,餘韻悠長。
菜餚味道非常好,價格也同樣感人。換做平時,鍾成說壓根不會來這種地方。
「好不好吃?」發現鍾成說的表情軟了幾分,殷刃笑眯眯地瞧他。
「味道不錯……殷刃,你是不是有事對我說?」這人的笑容裡帶了些狡黠,鍾成說有種不好的預感。
「嗯?沒有,就是請你吃頓飯。椅子上的凶煞之力還沒個說法,符部長最近又沒怎麼露麵。事情肯定不簡單,之後咱們有的忙。」
殷刃夾了一筷子鬆鼠魚,嘴裡含混不清。這裡的鬆鼠魚是用土豆做的,入口脆嫩鮮香,比起真魚也不枉多讓。
「鍾哥,你說凶手怎麼回事,連環殺手不是都會挑受害者嗎?現在男女老少快齊了。」殷刃一邊吃,一邊順手刷視頻網站。
「或許他們有些共通之處,我們隻是還沒有發現。」鍾成說喝了口無醇酒,「或許是你《犯罪○理》看得有點多,凶手是出於其他目的害人。」
「我這是努力尋找失落的記憶,說不定我以前是個外文翻譯呢。」殷刃戳著碗裡的鬆鼠魚。
鍾成說幽幽看了殷刃一眼,不予置評。
「晚上一起看刑偵劇找找靈感?咱總不能吊死在呂光祖一棵樹上……」
「殷先生?」
一個耳熟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殷刃戳米飯的動作頓住,鍾成說側過頭——白永紀正帶著幾位同事落座,正巧坐在他們隔壁大桌。
「哈哈,今天真是巧。」白永紀笑得挺燦爛,「兩位也來這裡吃飯啊?」
「是啊,我今天發了獎金,帶朋友吃點好的。」殷刃順口胡說八道,又給鍾成說夾了一筷子菜。
「之前的事情考慮過沒?」白永紀略微側身,擋住一位想給殷刃拍照的同事,「我們最近很需要一位形象好的嘉賓,你臨時客串一場就行,報酬很豐厚的。」
「抱歉,我沒……」
「他不方便去。」殷刃還沒來得及找好借口,鍾成說率先接了話,「殷刃之前出了點事故,他還在休養階段,不適合參加那類活動。」
「出了點事故?」白永紀一怔。
「嗯,我腦袋受傷,忘了之前的事情。這不,還要麻煩鍾哥照顧。」殷刃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多謝白哥賞識,之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捧場。」
白永紀沉默片刻,嘶地抽了口氣:「對不住,對不住。我之前不知道這件事,健康最重要,等你康復了,我們再聊這個吧。」
「聊點開心的吧,你和孫醫生進展如何?」殷刃笑眯眯地轉移話題。
「上回被留著吃了頓飯,她父母好像對我挺滿意。」談到孫棲安,白永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其實我一開始也沒啥想法,但接觸多了,總覺得孫醫生她……人挺好的。」
「她現在不想談戀愛,我打算先保持朋友的身份,你們可要幫我保密。」說完,他又嚴肅地補了句。
白永紀的同事們哦哦喲喲地起哄,一口一個「白總動心了,這頓得買單」。
殷刃瞧著他看了會兒,開始給米飯拌湯。
白永紀不是熱情到讓人不適的類型。這位精英很明白適可而止,沒有再打擾隔壁桌的兩位。一行人臨走的時候,白永紀才再次走上前來。
「鍾先生,失禮了。我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你想做心理谘詢?」
「小孫不會一直有空。如果問題沒解決,務必記得去正規機構看,別信那些亂七八糟的偏門法子。」
說到這,白永紀壓低聲音:「說來慚愧,我之前也求助過心理谘詢,被人騙了好幾萬。那人差點把我帶進傳銷組織,幸虧我清醒得快。」
殷刃:「真的假的,這麼嚇人?」
「是的,我之前還和孫警官聊到這件事,我當時就該報警……也不知道現在再去行不行,喏,你們看,我聊天記錄都截好了。」
他隨手展示了下相冊裡的截圖。
那是十幾張半年前的微信聊天記錄,對方的id位置寫著「呂光祖」三個大字。
前麵隻是些陸陸續續的轉賬記錄,最後一張截圖的內容有點紮眼。
【呂光祖:白先生,您這個問題有點大】
【呂光祖:我得求助下我們的大師,要不我幫您介紹一下吧】
【白駒過隙:大師?什麼大師?呂先生,事情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我需要一個說法】
【白駒過隙:你那些東西神神叨叨的,該不是騙我的吧】
【呂光祖:您別著急啊,別的不敢說,我們這家可是貨真價實。您可以打聽一下,道上有我們的名號。】
【呂光祖:您有沒有聽說過「沉沒會」?】
記錄停在了這一條,往後空空盪盪,兩人沒有繼續對話。
「之後我直接找了當警察的熟人,被人家臭罵了一頓。當初那個呂光祖搞了很多障眼法似的偽科學,我一時腦袋不清醒,上了個大當。」
白永紀苦笑。
「眼見不一定為實,現在騙子太多了,兩位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