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語傷人（1 / 2）
以韓生卦象指引，蕭倚寒三人很快到達灌江縣，來到了歸寧山與落霞山脈接壤處；
沖江府南部乾旱少雨已整整一年，此乃天災人力不可違。而最貧瘠的灌江縣，便是整個府郡最嚴重的地方。
灌江知縣起初曾多次上奏告急，奈何折子如石沉大海般，沒翻起一點兒水花。若非此次夏禹附屬國，北蠻上供的貢品剛巧在這兒被劫，恐怕還不會引起朝堂重視。
其實說起來，還真怪不得朝廷；
這兩年，朝堂的注意力全部在西周那邊，等稍有精力處理沖江府大旱時，灌江縣又沒了聲音。雖然覺得蹊蹺，可說到底不過區區一個縣城，到底沒多少人在意。
若非貢品在此地被劫，負責此案的數名捕快又不明失蹤，案子才轉交至天樞院。
蕭倚寒與簡殤同屬雲落山天一門門下弟子，天一門、摘星樓與玄水宗，乃夏禹三大宗。三大宗共掌天樞院，專職處置各地妖異邪靈事件。
韓生出自摘星樓，是此案負責人，而不久前才出道的簡殤，便成了韓生副手。
三人都是修道之人，有敏銳靈覺，等到了灌江，很快意識到這裡災情有諸多蹊蹺之處。
比如天象，比如地情規律；
天象且不提，沖江府大旱乃天災，按理災情趨勢與地情應有規律。正常旱災應如潑墨緩和趨勢，由淺至深或反之，灌江縣卻先奇異的斑點狀。
常人或許難以察覺，可身為靈感超強的修道者啟靈人，很快便察覺到其中的突兀——這裡果然有邪異作祟。
三人麵色愈發凝重，等到了歸寧山，靈感最強的蕭倚寒星目閃爍，死死盯住正南方向！
「妖氣漫野，這是……傀靈噬主？」
韓生大驚，繼而十分暴躁道：「哪個野修如此不尊武德？若在此失馭，豈不釀成了大禍？」
簡殤卻一臉的躍躍欲試，韓生瞪了他一眼，轉而又看向蕭倚寒，麵容肅穆並『神情款款』道：「蕭郎君，靠你了！」
簡殤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心中大罵馬屁精……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要從葉煩翻越歸寧山說起；
劉員外府宅位於溪寧鎮，與李家村剛巧隔著歸寧山，若迂回，馬車半日便可到達。
如今大旱，別說馬車了，連老鼠都找不到，對葉煩而言，翻山反而更快些。
歸寧山自東向西南延伸，北靠無人沙磧，西連落霞山脈。好在山峰無峭，再加上一年大旱，猛虎野獸也沒了，隻要不迷路，變成李小石的葉煩，也不是不能翻越。
繞過後山祭壇，他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到達歸寧山；
烈陽高懸，歸寧山上蒸氣騰騰，晃得人睜不開眼。不過小半日，小短腿兒的葉煩已經連滾帶爬，一路休息數回，終於躺平歇菜了。
「歇一會兒，就歇一會兒。」
汗流浹背，葉煩眼皮愈發沉重，他猛灌數口水才長舒一口氣，合上不聽話的眼瞼。
迷迷瞪瞪間，有陣陣涼意襲來，宛若春風拂麵，愜意又清爽。打盹的葉煩嘴角一翹，不聽話的哈喇子終於落了地。
也不知做著什麼美夢，他猛的一個機靈，口中大喊『冰激淩別跑』，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咦？」
葉煩猛揉著眼睛，臉上寫滿了詫異。
不遠處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晴轉多雲了？
灌江縣大旱已經整整一年，滴水未見，怎得他一上山，便要下雨？
這便罷了，雨水未免太偏心，分明同一山頭兒，這裡日出那邊雨，著實可恨。
可恨歸可恨，葉煩到底察覺到了不正常。他凝神細望，終於發現那遠處山旮旯裡，竟盤坐著一人——應該是人吧？
那人似乎也發現了葉煩，隻掃了他一眼，便驚的葉煩連退數步，腦袋直直磕在樹乾上。
「嘶……」
倒吸一口涼氣，葉煩邊揉腦袋邊打鼓：他不是沒見過畸形人，可此人的畸形，未免太駭人聽聞了些。
倒不是缺耳朵少眼，而是此人沒有鼻翼。這還罷了，那人雙目狹長的過分，在沒有鼻翼的臉上，幾乎要長到一起，合二為一了。
他還是個鬥雞眼，兩隻瞳孔緊緊貼合，若非勉強分辨，乍看下竟似獨眼一般。
想想看，額頭以下，是一隻貫穿左右雙頰，狹長又滲人的獨目。獨目中間，是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瞳仁……得虧是大白天，要是深更半夜，葉煩嚴重懷疑自己會被嚇尿。
「這位…大叔，你可需要幫助？」
葉煩還是善良的，畢竟對方長得雖然嚇人，卻是真正殘障人士——要不是吃過幾次暗虧，一上來便用了眾生情欲，保不齊真這麼認為。
「哞……」
「嗯？大叔，你說什麼？」
葉煩不是不想跑，不是真想跟這畸形人廢話，而是自打那人看了他一眼後，他就動不了了！
幸虧眾生情欲得到了一些反饋，他才能勉強保持冷靜。
「哞……娃娃，可否扶老夫一把？」
那人發聲很奇怪，聲音粗糲得過分。經過昨日種種，葉煩心理承受能力和警惕心大幅提升，當然不會被這種伎倆欺騙，「大叔，我人小力薄，哪裡攙得動您呀。」
言罷，葉煩邁開步子，慢悠悠朝那人走去……真香。
一點兒也不香！
葉煩心裡咆哮、吶喊，他被控製了！
一步，兩步，三步……
距離越近，葉煩雙目瞪得越大：蒼了個天，這哪裡還能稱之為人？
此時此刻，那『人』雙目已徹底合二為一。他青麵獠牙，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斷滲出青綠色的液體。詭異的是，這些液體流而不落，乾涸後，竟變成一根根粗壯的青灰色長毛。
「哞！哞！」
雙方靠得越近，怪物越暴躁，通過眾生情欲，葉煩聽到了枯萎、衰敗、乾裂……
原本環繞山頭兒的烏雲消失了，方圓百米內愈發乾燥，大地山坡甚至出現了皸裂，就連那些枯枝爛葉也被榨乾，化作粉塵。
葉煩嚴重懷疑自己會被榨成乾屍，結果卻啥事沒有。更奇怪的是，那人形怪十米內，竟然毫無變化。
通過眾生情欲，葉煩很快搞清楚人形怪控製他的原因，甚至還知道他很快就會失馭。
雖然搞不懂失馭是什麼，但不妨礙葉煩給他添把火。
後退無法控製，若向前走，卻不受阻礙。葉煩當即放棄抵抗，迎著拉拽之力，邁開小短腿，加速朝怪物沖去！
這跟送死有何區別？
有區別的，隨著雙方快速拉近，本應大喜的人形怪物，竟然有些恍惚乃至慌亂。
「停下，哞……」
葉煩哪裡肯聽？
雖然空氣中傳來阻力，葉煩依舊在被強製『推開』前，沖進怪物十米範圍內！
人形怪想後退，可他傷勢太重又要與失馭對抗，僅邁開兩步便跌倒在地。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