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畫麵異常詭異。
鬆田陣平，不久前才從警校畢業的22歲成年男性，此刻正趴在一截搖搖欲墜的樹杈上，而樹底下，一個身高連他三分之一都沒到的小鬼正朝他張開手臂，一副要救他於水火的樣子。
還說什麼「我會接住你的」。
——這是不是應該是他的劇本？
神座出流隻覺得鬆田陣平的動作很磨蹭。
樹乾連接處原本不太明顯的斷裂因為成年男性的重量越發撕扯開來，按他的計算，要是對方再不離開，那截樹怕是連一分鍾都撐不到。
因此當下，他也隻是很純粹地陳述事實。
「再不跳下來的話，你的右腿會摔斷。」
在神座出流的視角看，鬆田陣平雖然有能力安穩下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動彈，樹枝最後承重過載肯定還是要摔，而從這個角度掉下去，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會壓到右腿。
這話說得其實是很漠不關心的，甚至細究起來還有點威脅的意思，但三歲小孩的軟件硬件擺在這裡，那天然的溫吞綿軟的語調也很難顯得冷漠。
鬆田陣平當然不會跳。
先不說身手靈活和力氣某種意義上是兩回事，看那小鬼的身板多半撐不住他的一半體重，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對方真的能抱得動自己，鬆田陣平自認自己也沒那個臉讓一個三歲小鬼來救自己。
「……我自己可以。」
不如說他非得向一個小鬼強調自己可以下來這一點就已經很沒麵子了。
而且雖然這小鬼一舉一動都寫滿了乖巧——至少表麵看起來是這樣，還不像其他三歲小孩一樣動不動就又哭又鬧，但鬆田陣平的眼皮還是很不祥地跳了好幾下。
聽見他的話，神座出流小幅度地眨了一下眼，他表情平淡地哦了一聲，然後收回了手。
沒怎麼整理過的黑色長發從耳廓垂落，雖然什麼話都沒說，神色更是毫無變化，但莫名地就給人一種他很失落的感覺。
鬆田陣平：「……」
怎麼回事……這種奇怪的罪惡感。
然而神座出流確實沒想那麼多，他平靜地看著鬆田陣平從樹上下來，朝自己走近。
背光的陰影一點一點把他整個人都籠在其中。
神座出流臉上並沒有尋常小孩見到陌生人會有的害怕——在親眼看見神座出流靈活地在樹上上躥下跳之後，鬆田陣平已經不對此感到驚訝了。
「你叫什麼名字？」
鬆田陣平的聲音放緩，同時多了點他自己都尚未察覺到的鄭重。
「神座出流。」
少見的姓氏，奇怪的名字搭配。
不過和這小鬼的其他方麵比起來，他的名字也不算是特別奇怪。
「很好，神座君，」鬆田陣平說，「那麼我的同事之前應該也告訴過你了，我就是你之後的監護人。說起來，你知道我叫什麼吧？」
「鬆田陣平。」
「錯了，」鬆田陣平忍不住挑起眉，「你應該管我叫鬆田先生，不要直呼你未來監護人的名字，這是基本的禮貌。」
神座出流沒說話，隻是一直看著他，赤紅的眼瞳在日光下有一種難言的絢麗。
互相對視片刻後，鬆田陣平妥協了。
「……算了，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神座出流沒什麼表情地偏了偏頭。
——自己剛才難道不是默認的意思嗎？反正叫一句先生也不會怎麼樣。
算了，解釋好無聊。
鬆田陣平不知道神座出流的想法，他用鑰匙打開公寓門，在玄關處給他隨便找了雙拖鞋。
「腳碼估計不對，但暫時也找不到別的了，你先湊合著穿吧。」
話落，鬆田陣平率先走進客廳，收拾起了散落一地的機械零件。
跟在他身後的神座出流並沒有立刻換鞋子，他的目光在房間內簡單掠過，片刻後他平靜地收回視線。
普通的單人公寓，家具不算多，但四處可見拆開或者沒拆開的機械物件。
收拾東西到一半，原先負責照顧神座出流的同事給鬆田陣平發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