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上山(2 / 2)
我們三人這就往山神廟進發,清晨的路上幾乎沒人,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有一輛麵包車在我們旁邊停下,跳下來幾條漢子。
張富貴跟他們打了招呼,又握著索拔棍向我們介紹說:「兩位兄弟,他們是這回放山的成員……二棍徐旭、三棍李大龍、尾棍趙天威。」
這幾人都是全副裝備,李、趙二人還背著獵槍,張富貴又補充道:「徐旭是跟了我多年的徒弟,李大龍和趙天威都是有獵人證,可以持槍的,進了山打點野味給大夥調劑下生活。」
其實我注意到,裝備裡麵根本沒食物,隻有一袋鹽、一瓶酒,看來是真的靠山吃山,在山裡解決吃的問題。
吳八一挨個兒跟他們問好,然後調侃道:「好麼,咱這是和尚隊啊。」
張富貴笑了下:「平時也帶女的進山,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不能帶,具體原因我之後會說。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去山神廟。」
拜過山神,我們一行人就正式出發了,沿著蜿蜒的山道走了一陣,縣城的車水馬龍聲逐漸聽不著了,周圍隻有林鳥的啼叫、和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山裡的落葉積成了厚厚的腐殖層,年深日久,根本見不到下麵的土壤,底部經常會漚出一些腐敗氣體,也就是瘴氣。
不過眼下是秋天,秋高氣爽,降雨不多,遇到瘴氣的概率比較低。
這兒應該算是針、闊葉混合林,以鬆樹、椴樹、樺樹、榆樹為主,樹身都是細長高聳,密密的樹葉篩下斑駁陽光,也過濾了聲音,令人恍然有種置身深海的感覺。
隨處可見巨大的倒木,上麵爬滿了翠綠的苔衣,長著一叢叢蘑菇,下麵的木質已經朽爛。
抬頭仰望一番,再看我們的隊伍,真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
我們手中的索拔棍又細又長,非常堅韌,是拿一整棵小樹苗製成的。
走山道的時候當拐杖,還可以撥開草叢尋參,倘若在山裡迷路,就用它敲擊樹乾,同伴就會呼應。
走了一段,我看見一棵大樹的樹皮被剝掉一塊,上麵刻著一些好似遠古壁畫的圖案。
走我前麵的徐旭小聲對我說:「有人在這裡挖過六匹葉的棒槌。」
我點頭。
之前張富貴講過,這種刻在樹上的畫叫「兆頭」,以前挖了野參之後,放山人要帶上供品——酒、肉、水果、香紙、紅布來敬山還願,並在刻上刻下兆頭,以示後人。
後來儀式簡化,還願改成去山神廟還願,但兆頭還是要刻的。
這句話是上午唯一的交談,剩下的時間全是在默默趕路
吳八一不甘寂寞,用豐富的表情傳達著自己的意思——一會兒累了,一會兒要上廁所,一會兒又累了,一會兒問啥時候休息。
砰一聲,嚇得吳八一一哆嗦,棍子舉到身前做出防禦的姿勢,林間棲息的飛鳥撲啦啦地扇著翅膀逃散。
我們趕緊趕過去,以為發生啥事了。
原來是李大龍眼尖,看見了山跳(野兔),一槍放倒。
被打死的野兔扔在地上不管,張富貴打手勢叫大夥找,我和吳八一一臉懵,不知道要找什麼。
不一會兒功夫,因為微風而簌簌作響的林中,又傳來敲樹乾的聲音,大夥循聲奔過去,卻又是徐旭發現了野兔窩。
張富貴朝他豎了下大拇指,開心地笑著,砍了一根帶刺的樹枝,杵進兔窩,非常熟練地一卷,然後一扽,就把一隻野兔給扽出來了,那野兔的毛被樹枝卷住了,根本掙脫不開。
吳八一看得一臉驚訝,我也覺得十分新鮮,抓野兔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張富貴把兔子交給李大龍,李大龍下手也是狠,麵無表情地抓著兔子的後腿往樹乾上一摜,直接摔死。
這一對兔子,現在成了李大龍背上的亡命鴛鴦,過不久又得在五髒廟裡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