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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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車上睡了會兒,許洌把她抱回屋的時候,宋梨因精神很多,也不喊困了。

茶幾上還放著湯媛前一晚搬回湯素媛那忘記帶走的香水,是瓶反轉巴黎。醉鬼趴在桌上,發圈被弄掉在地毯上,鼻間都是一股佛手柑和廣藿香的甜膩味。

偏偏這個時候,許洌還給她端來了半碗蜂蜜水。她抿了幾口,皺著眉伸手推開:「太甜,不想喝了。」

邊說,她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裡。

許洌餵完貓,回過頭茫然看著她這神神秘秘但又熟練的動作。

緊接著,宋梨因從裡麵解開了自己的內衣扣子,從月要間那抽了出來,很暢快地說:「啊!終於不勒了!」

「……」

許洌站在原地大概呆滯了有一到三分鍾,看著被她拋到茶幾上的內衣久久沒反應過來。

「姓宋的,你真是我祖宗。」他低喃一句,好笑又有些語塞地走過去。

宋梨因見他過來了,閉著眼去摟住他。

許洌托著她挨過來的臉蛋,笑得輕佻懶散:「宋小姐,剛不還說我們是『先婚後愛』嗎?親親抱抱多不合適啊。」

「不讓我親,我要生氣了!」宋梨因半跪在沙發上,開始耍賴皮。

他倆喝酒都不是上臉的類型,但眼尾都容易泛紅,看上去有幾分柔弱感。

許洌把人攔月要抱起往臥室走,放到床上,閒散地問了句:「那你多久能氣消?」

宋梨因側躺著沒回答,濃密稠長的頭發蓋住大半張臉,呼吸聲很輕。沉默漫長,久到許洌以為她睡了。

她驀地出聲,不知道是醉著想到了什麼,慢慢地問出一句:「許洌,你那時候會做噩夢嗎?」

那時候是什麼時候?

可能是在少年時代的某個大晴天,目睹周知非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身旁被撞到鮮血橫流,沒幾天後又聽見他搶救無效的死亡消息。

周知非是惡貫滿盈,但卻逃過了法律的懲罰,甚至死後也達到了最初的目的。

許洌躺到她旁邊,手撐著頭看她闔著的眼皮,撩開她頭發低聲:「問完明天會忘記嗎?」

宋梨因嚶嚀了聲,很乖:「會。」

「嗯。」他說,「做過。」

她眼尾無聲無息地落下一顆眼淚,尾音很輕:「你害怕嗎?」

許洌眼眸微眯,漆黑徹骨,帶著一如當時的攻擊狠勁:「不怕。」

他保護了他的姑娘,把宋梨因十幾歲的陰影終止在那一年的夏天。她前路坦順,而周知非死有餘辜。

宋梨因埋著臉在他月匈口,小聲抽泣:「可是我怕,我很後悔……」

「我們現在結婚的話……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我會哭的……」她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卻像是鋒利的爪子在一下一下撓他心髒,「我很難過,快要死掉了。」

房間就開了盞昏黃的地燈,對麵大廈影影綽綽的廣告牌光亮忽明忽暗,照著她纖細脖頸兒那一片暗紅色的腫塊。

許洌箍著她月要的手臂驟然收緊了,嗓子眼都是乾澀的。心疼又無可奈何,唇貼在她清薄眼皮上,吐息溫熱:「沒有不要你。」

她睫毛輕動了一下,帶著哭腔的嗓音黏糊地繼續指責:「你騙人,你總是騙我,你連跑單狗這件事也騙我這麼久!」

「對不起。」許洌喉結滾了滾,艱澀道,「我隻是以為,宋梨因也可以沒有許洌。」

……

那段時間實在是兵荒馬亂,外界的評價對他來說其實不太重要。

從小就活在掌聲裡的許洌很早就明白「舉世譽之不加勸,舉世非之不加沮」的道理,但當時更嚴苛的指責是在他的家人和宋梨因的家人那。

許父人居高位,又是特殊時期,最畏人言。千叮嚀萬囑咐的這段時間別惹出事來,就怕負麵輿論影響到升遷。

但他偏偏就是在那時出這種事兒,還頂著一個萬眾矚目的狀元頭銜。

一家人很快為他規劃著申請國外大學,躲這陣風頭必不可少。更何況這種新聞的勢頭,至少也得再吹個幾年才會罷休。

可許洌也倔,不肯走。

最後幾位長輩輪流上陣,包括宋梨因的母親,把他此刻是別人避而不及的事實不留情麵地說了出來。

他那時渾身泥濘,身負罵名,但宋梨因不是。

如果已經做了這麼多,還要把她也拉來自己身邊一起承擔,那他背負的這一切將毫無意義。

但和心愛的女孩分別對十八歲的少年來說何嘗不是酷刑。

宋梨因還得繼續呆在樊苓身邊,樊苓也承諾過會補償她。所以那個讓她難過、說出分手的惡人隻能由許洌來做。

那時候還不知道命運有多殘酷。

原來親手推開最愛的人,每一天都會活得像在贖罪。

確認被軍校錄取後還有一個多月的漫長暑期,為了躲開天天守在家門口的記者,許洌被沒收了所有電子設備,送到了夏威夷。

說是度假,但更像是一個無人問津的流放。

因為堅持要回國讀軍校,許母和他鬧了很長的別扭。最初那個學期停了他所有卡,沒給他一分錢。

軍校和外界聯絡並不緊密,像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林。後來還是楚彌來看他,打了點生活費。不過那時在封閉訓練式的學校,也花不到哪去。

大概是在大一的學期末吧,汗水淋漓地負重跑完8公裡,還是想她。人躺在操場上,腿都快跑折了也控製不住腦子。

他沒忍住借了室友的電話,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手握成拳,無端地在那幾秒的等待裡緊張起來。

在幾聲「嘟」聲後,接通的卻是宋梨因母親。

在猜測出對麵是許洌打過來的電話後,樊苓很克製地收斂語氣中的不耐煩:「年輕人,你當初就是這麼答應我的?言而有信都做不到嗎?」

她顧及顏麵,已經說得很委婉。

但那句話依舊像是一記巴掌般扇到了少年的臉上,留下火辣辣的疼和屈辱。

以他為主角的新聞八卦還在本市成為飯後閒餘的熱談,高考狀元的紅色榮譽橫幅還沒從九中大門口取下來。

見不到宋梨因的時間都過得太慢,這麼久了,也才不到一年。

他那時哪有什麼堅不可摧的脊梁骨。

少年臉皮薄,隻有咬著牙後羞愧對那位長輩說出一句「對不起」,倉促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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