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1 / 2)
那是一個老人,背佝僂得很重,頭發幾乎全白了,麵上也滿是溝壑。
他手裡還牽著根繩,繩子的尾端套在一條狗身上,狗是鄉下最常見的田園犬,黃褐色的,此刻正夾著尾巴,呲著牙,警惕地盯著她。
江舒簡直是從地上彈起來的,甚至因為退得太過倉促,一腳踩空了台階!
她整個人往後仰去,江舒隻看見屋簷一晃,然後視野便定在了一片瑩瑩的藍天上,有隻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後背。
田園犬沖到了門口,狂吠了起來。
佝僂著身子的老人輕輕拉了一下繩,慢吞吞地喚了一聲:「元寶!」
田園犬又吠了兩聲,然後搖了搖尾巴,貼回到了老人的腿邊。老人彎了月要,扌莫了扌莫它的腦袋,然後才眯了眼,狐疑地看向了江舒和裴望:「你們是誰?」
江舒匆匆忙忙地站穩了身子,她看了一眼被小狗踩在腳底下的外套,心虛地挪回了視線,自我介紹道:「奶奶你好!」
她怕老人年紀大了聽不清,特意抬高了音量,大聲道:「我們是節目組的錄製嘉賓,奶奶,你有任務需要我們幫忙嗎?」
老人疑惑地皺起了眉。
節目組?錄製嘉賓?這都是什麼東西?最後一句她倒是聽懂了。
老人眯著眼,抬了一下手,指了指門邊堆著幾袋垃圾:「能幫我扔個垃圾嗎?」
任務!是任務!
江舒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很快地應了一聲,走到了門邊,彎月要想撿起那幾袋垃圾,但是她的手指還沒有碰到垃圾袋,那隻叫元寶的田園犬又猛地吠叫了一聲!
江舒「唰」地收回了手,整個人都貼到了牆邊。
「元寶——」老人又扯了一下繩子,抱怨般喊了一聲。元寶晃了晃尾巴,沒有理會老人的聲音,歪著腦袋,堅持不懈地對著江舒:「汪汪汪!」
老人無奈地卷著繩子,試圖把元寶控製在一個更狹小的範圍內:「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她歉意道:「元寶以為你想偷家裡的東西。」
老人將卷了一半的繩子套在了門把手上,彎了月要開始撿垃圾袋:「還是我自己來扔吧。」
她剛撿了兩隻垃圾袋,就看見一隻手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裡,剛剛那個小姑娘的聲音又顫顫巍巍地響了起來:「沒事。」
江舒接過了奶奶手裡的袋子,又偷偷覷了眼元寶,趁它不注意,飛快地把另外幾個垃圾袋也拎了出來,然後連退了好幾步:「奶奶,那我們走了啊!」
老人倚在門框上,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欸好。」她又道謝了一遍:「謝謝你啊小姑娘。」
江舒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好道謝的,她也是圖人家奶奶給出來的一積分嘛。
她拎著垃圾走了兩步,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過頭看向了裴望。
她隻看了一眼裴望,還沒有說話,就看見他十分自覺地將手伸到了她的麵前。
裴望的手很漂亮,有種蒼鬆勁竹的瘦削與力量感,看起來便很適合搞藝術。
江舒歪頭看了一眼,然後把幾袋垃圾塞到了裴望很適合搞藝術的手裡。
村子的進門處是有垃圾站的,他們把垃圾扔了過去,又在旁邊的水龍頭下洗了手。
沒有可以擦手的東西,江舒皺眉轉了一圈,然後看向了不遠處跟著的攝像大哥。
「哥哥,」她對攝像大哥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你能借我張衛生紙嗎?」
攝像大哥下意識地扌莫了扌莫口袋,然後他尷尬地笑了笑,沖江舒攤開了自己什麼都沒有的掌心。
他沒帶衛生紙出門。
江舒失望地收回了視線,然後她餘光一瞥,就看見裴望從衣兜裡拿出了一袋手帕紙。
她抖了一下眼睫,很快地又走了過去,用一模一樣的甜甜嗓音喊:「哥哥——」
人,要能屈能伸。既能做惡毒女配,也能厚顏無恥地套關係。
裴望拆袋子的動作停了一瞬,他側眸看了一眼江舒,然後繼續抽了張衛生紙出來,將剩下的紙連同袋子一起遞了過去。
江舒接了過來,她一邊擦手,一邊扭頭問攝像大哥道:「一個任務是不是一積分?」
攝像大哥點了點頭。
已經有一積分了。江舒彎起了眉,正準備喊裴望繼續去找任務,就看見攝像大哥欲言又止地看了過來。
她突然心生不妙:「怎麼了?」
攝像大哥擺了擺手,然後導演的聲音就在他們的耳麥裡響了起來:「提示一下,在接到任務的時候,村民是會給出一張積分券的。在任務完成後,村民會在劵上蓋章予以證明。」
積分券?
江舒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地雙手,然後猶豫地抬了頭,看向了裴望。
她懷揣著一絲希望:「那個奶奶是不是忘了給我們券了?我們回去看看?」
裴望沒有反駁她,他很輕地應了一聲,主動道:「那走吧。」
他們又折了回去,很快找到了那個老人住的房子。
房門已經關上了,江舒走到了門前,貼著貓眼想往裡看看,但是貓眼是內視型的,她什麼都看不見。
江舒有點猶豫:「要敲門嗎?」
裴望走了過來,他髒了的外套被他疊了起來,整齊地搭在臂彎間:「還是不要打擾老人了。」
他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而且,這大概是奶奶的私人任務。」
裴望說得很委婉,江舒失落地從門口台階上跳了下來:「我知道了。」
她嘆氣道:「是我搞錯了。」
奶奶壓根不是節目組安排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