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裝什麼穩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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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歲不怕林言書到處亂說,畢竟比起他這個冒牌貨,他是貨真價實的溫歲,隻是比他多了一些機遇,若是鬧大了,難看的也隻會是林言書而已。

不過他這次回來,也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在家裡不太自由,便和溫長明說了一聲要去莊子裡修養修養身體,這讓溫長明大為不解,溫歲還請來大夫為他佐證,他的確需要靜心修養,溫長明才放人。

溫歲也沒帶太多的人,隻一個丫鬟一個小廝,還有個護院,就這樣出發了。

他去的那個莊子靠近皇庒,同樣寂靜,沒有避暑的需求,一般不會來人。

溫歲一到莊子,還將丫鬟小廝都給打發了,不讓他們在身邊伺候,護院也給找了活,讓他閒不下來。

如此安頓好了,溫歲才回到了國師府。

一到國師府,就聽見皇帝擺駕過來,溫歲有點煩躁。

上輩子溫歲沒和皇帝麵對麵見過,所以總覺得皇帝是威嚴的、心機深沉的,總之,很有想象空間,但真的和皇帝麵對麵了,溫歲就感覺出皇帝的庸俗來了。

因為和他聊著聊著,這皇帝就總是能把話題扯到長生不老這種話題上。

溫歲對這個沒有什麼執念,甚至有些難以理解皇帝為什麼對長生不老這麼癡迷。

他決意和皇帝好好掰扯掰扯,打消他這個念頭,畢竟長生不老,也不是他可以辦到的事情。

因此,在打開話頭後,溫歲開口了:「說來,我這幾天去地府走了一遭。」

皇帝果然感興趣了,「這世上當真有地府?」

溫歲道:「自然,地府與現世頗有幾分相似,人死後成了鬼,進地府第一件事便是要喝孟婆湯,喝完孟婆湯領一張月要牌,上麵寫著何年何月投胎往生。」

「不過底下管理不如陛下治國有序。鬼拿了月要牌,要自己去往生池投胎,這一路上凶險異常,要過路錢,否則寸步難行,也會被其他孤魂野鬼搶走月要牌,補辦也要花錢,因此地府之中滯留了許多鬼魂。」

溫歲語氣頗有幾分感慨,很難讓人懷疑他說這話的真實性。皇帝聽得熱血滂湃,也跟著感慨了一句:「如此以往,地府怕是要亂。」

溫歲道:「是啊,且地府鬼差欺軟怕硬,中飽私囊,造成了許多混亂,近日十殿閻王好一番整頓,重新洗牌,被滯留的鬼魂才得以順利投胎。」

他看向皇帝,拱手恭賀道:「恭喜陛下,今年會是一個豐年。」

皇帝愣了一下,虛心請教道:「這是何意?」

溫歲道:「地府投胎的人多,天庭分下來的甘霖便多,因此今年的糧食會是大豐收,且雞鴨牛馬等牲畜也會更容易誕下子嗣。」

皇帝驚喜道:「竟有這種說法?」

溫歲頷首:「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天地之間自有定數,也皆是有跡可循。」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對皇帝說:「陛下想要長生,絕非易事,因為陛下沒有仙緣,但也不是毫無機會。」

這是溫歲第一次主動說起這件事,皇帝一下子振奮起來,笑著說:「國師請說。」

溫歲說:「我與十殿閻王都有些交情,若是陛下仙逝,我可以跟他們打聲招呼,讓陛下免去孟婆湯,這般陛下便會留下記憶,重新投胎。」

皇帝對此並沒有很滿意,但之前溫歲從未送過口,現在提出這樣的提議,也遠比毫無機會要好,皇帝思忖片刻,笑著若無其事地問:「朕是皇帝,投胎後……朕又是以何種身份活在這世間?」

溫歲說:「陛下身負帝王命運,投胎自然也是帝王之命。」

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但陛下也知,十殿閻王也同樣需要錢財打點……」

他眼神流露出幾分復雜,皇帝卻更加深信不疑,有所求反倒好辦,他自然滿口答應。

不過想到什麼,皇帝眸光微深,他給溫歲沏了最好的茶,低聲問:「那朕要投胎在哪個兒媳身上,才能重回帝位?」

溫歲沉默片刻,搖頭道:「此乃天機。」

皇帝卻是明白了,若是太子,自然可以說出來,這樣藏著掖著,說明太子不堪重任。

皇帝想到這裡,艱難地想起來先前太醫為太子診斷,說他先天不足,恐怕子嗣有虧,但後天養回來,總會和常人無異。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他風一般來,又風一般的去,派了個太醫給太子診斷身體情況。

皇帝一走,溫歲又坐了一會兒班,等到皇帝給江釋雪診完脈後,臉色不大好看地離開,他才出現在江釋雪旁邊。

江釋雪看向他,「父皇是從先生府上回來的,先生與他說了什麼?」

溫歲淡定地說:「他問我他哪個兒子能行,我當然說殿下。因為殿下身體已經痊愈,連娘胎裡帶的胎毒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絮絮地說著,江釋雪卻看著他走了神,溫歲說完後,察覺到了他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問:「怎麼了?」

江釋雪舉起脈枕拍了拍膝蓋,輕聲道:「先生當真是來幫我的嗎?我怎麼覺得先生在給我拖後腿。」

溫歲愣了一下,虛心請教道:「此話怎講?」

江釋雪說:「父皇本就對我不喜,先生對我表露出贊揚肯定之意,隻會讓他更視我為眼中釘。」

溫歲一聽,大驚失色,「那我該怎麼做?」

江釋雪說:「先生應當委婉提示父皇,我不堪大任,最終會繼承皇位的,會是大皇兄江盛。」

溫歲:「…………」

他就是這麼做的。

溫歲虛心請教道:「這是為何?」

江釋雪卻搖搖頭,不說了。

溫歲哀求道:「殿下,這究竟是為何?」

江釋雪麵色有些冷淡,垂著眸不去看溫歲,「先生如此行徑,讓本宮有些失望。」

溫歲有些著急,卻也努力按捺住,「殿下,我對這些確實有些一竅不通,若殿下不與我說清楚,我下次還會再犯,若是耽誤殿下的要事,那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江釋雪依然緊閉雙唇,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溫歲也不知怎樣才能撬開他的嘴,想來想去,扌莫了一個棒棒糖出來,「殿下來吃糖。」

不等江釋雪拒絕,溫歲就將糖果塞到了江釋雪嘴裡。

江釋雪的臉頰一邊被糖果弄得圓滾滾的,那張昳麗的臉蛋也多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稚嫩,不過很快,他就伸手取出了那根棒棒糖,塞回溫歲手裡。

溫歲感覺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有點不耐煩,到底是小孩,難哄。

他又耐著性子,軟聲軟氣地說了幾句好話,才叫江釋雪取回棒棒糖,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舐著,跟溫歲說:「先生是國師,有仙人手段,父皇對先生深信不疑,會將先生的話當成金科玉律,先生一旦暗示我會是未來的皇帝,他也會信。但父皇身為九五之尊,總想將一切掌控在鼓掌之中,我既是他不喜歡的兒子,自然被他視為眼中釘,又得了國師的批言,隻會讓父皇越發逆反,想用盡一切辦法將我廢黜,甚至有必要的時候,找個借口直接賜毒酒一杯,對外謊稱我因暴斃便是。」

溫歲:「……」

這不還是捧殺嘛!!!!

腸子都要悔青了,但他依然沒有表露出分毫,虛心請教道:「那我暗示大皇子會是皇帝,又會如何?」

江釋雪說:「他們會對我放鬆警惕。」

江釋雪看著溫歲的金眸明亮,透著幾分陽光燦爛,但麵容卻又凝聚了幾分擔憂和哀愁,聲音都低落了幾分,「我是太子,是皇室正統,前者方法粗暴直接,隱患也不少,皇兄也會引來流言蜚語而導致名聲受損。但後者,他們會丟掉顧慮,因為先生的『天命所歸』,而露出馬腳。」

溫歲嚇了一跳,還以為江釋雪已經知道了什麼,但是稍微想想,都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和皇帝的談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絕不會傳出去,而且他說話也很小心謹慎,沒有給過皇帝肯定的回答。而給江盛的暗示,他可什麼都沒做,誰知道他手裡的暗示是怎麼來的。

總之,溫歲覺得自己非常安全,也不可能露出任何馬腳。

溫歲怎麼想都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些學問,不僅想掩麵流淚,果然他一開始隻是捧殺太子是真的對自己的智商有自知之明吧,現在搞成這樣,真是圖樣圖森破。

不過這些搞政鬥的,一個人就有八百個心眼子,他玩不過很正常。

溫歲慢吞吞地問:「既然如此,我該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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