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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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問江璨想什麼。

江璨其實想得海了去了。

在前一秒,他想自己好像真的好像病入膏肓毒入肺腑無可救藥,不然實在也沒別的原因可以解釋為什麼隻是裴與墨說個故事裡有隻可憐兮兮的老虎他都心疼得要死要活恨不得立刻馬上把裴與墨rua成個幼崽塞到心尖尖上最柔軟的地方藏著。

在後一秒,他想前麵那個張牙舞爪就倒下去的老人家是不是被什麼喪屍病毒附體,並在沖過去扶人時迅速琢磨出一套用以製止喪屍的軍體拳並想該怎樣發揮最大效果替裴與墨和現場眾人爭取最長的逃跑時間。

…然而老人是記者假裝的。

再然而他想的那一堆沒一句話能對著鏡頭說出來。

咕咕台記者是個小姑娘,看江璨不吭聲,以為是自己和同事們嚇著他了,朝他解釋道:「我台近日舉辦發現文明保護文明活動,在本市多個地區尋找熱心好心市民,您不用擔心,我們問完話會給您掰發熱心市民獎章及獎金的。」

聞言,江璨注意到,旁邊確實有個工作人員拿著個道具支票板,他回頭看一眼沒有走丟的裴與墨,也迅速支棱起來,眉眼彎彎,露出個堪稱幸福的笑。

記者:「您在扶起老人時,有害怕會發生訛詐之類的事情嗎?」

江璨:「有道是滿招損謙受益,多行不義必自斃,作為新時代新青年,我有著最堅定的理想信念和正確的價值觀傍身,誌於將小行為融入大事業,將小步伐投入大征程,恨不得立刻投身於祖國偉大的建設中去。

我每天早睡早起養生養發,堅決對封建主義怪力亂神視若敝屣不屑一顧嗤之以鼻,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老人摔倒在地上不聞不問?…而且這條路上有監控,我相信祖國,相信人民,更相信電子科技。」

記者:「…這位熱心市民的思想覺悟很高啊,您的底氣來自哪裡?」

江璨昂首挺月匈,「我是黨員。」

少年人手長腳長地站在鏡頭裡,雖然戴著帽子和口罩,但隻憑那雙清澈透亮的琥珀眼也足夠吸睛,也足夠熟悉。

記者看著他一時出神,無來由感覺後背一涼,心裡發怵,有種被什麼猛獸盯上的危險感,但很快,危險感就被一種更不好的預感所替代。

她笑眯眯的,「這位熱心市民好像還有點眼熟——」

江璨:「是的我記得你們台。」

看著話筒上圓滾滾的小胖鴿標記,他繼續道,「上次盜版雪糕工廠也是你們采訪的我。」

記者:「…!」

江璨發誓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臉上可以在短短一瞬間浮現出這麼多表情,三分茫然三分驚愕三分別扭三分欲言又止三分不知所措——足足十五分情緒此起彼伏五彩繽紛。

隻是記得而已,居然這麼感動嗎?

記者:不敢動。

她是萬萬想不到,這風和日麗的在路上隨便逮逮居然就逮著了傳說中的行業黑洞。

上次來采訪江璨的是台裡帶她的組長,前一天人還神采奕奕容光煥,口口聲聲說著要成為新聞采訪界的一顆新星,還給她好好暢談了一番五年出省台十年進央台的美好大餅,後一天人就跟遭受什麼不得了的精神摧殘般各種萎靡不振意誌消沉,直接遞交了辭呈決心重返高校深造…組長離開時蕭瑟佝僂的背影,就好像肩負著什麼科研重任的老技工。

當日短短半個小時的采訪效果,竟恐怖如斯。

記者心神大震,麵上紋絲不動掛著笑意,「那您此時此刻的心情如何?在想什麼呢?」

江璨:「心情特別好特別激動,在想你們剛剛都是藏在哪裡才能這樣冒出來。」

說著,還把打著哈欠要往下趴的小蟲重新拽起來,慷慨地分享點鏡頭給它。

就這樣,接下來的十五分鍾,裴與墨就站在江璨後麵幾米遠的距離,看著他越說越開心,記者越聽越絕望。

等采訪結束,扛著支票道具回來,江璨照舊各半地轉到江老爺子和裴與墨賬號上,「與墨,你前邊說老虎後麵怎麼了來著?」

頓了一下,裴與墨:「先回去吧。」

裴與墨已經習慣了。

如果哪天在沒有被任何人或事包括江璨的奇怪腦回路打斷的情況下,他迅速順暢地把喜歡說出口,再在沒有被任何人或事包括江璨的奇怪腦回路打斷的情況下,江璨再嗷嗷地說著好啊好啊我們在一起,他合該去給裴家列祖列宗上墳看看是不是冒了青煙。

一向做事果斷雷厲風行,甚至創下一天以內收購一整家公司記錄的裴與墨忽然有些想開了,並且在江璨身上表現出極大的耐心。

能立地成佛的那種耐心。

言望仍跟隻索馬裡野驢般在不遠處揮舞著抽動的四肢,裴與墨麵無表情地走近。

江璨猝不及防地一縮,「與、與墨。」

在黑夜裡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纖細的指尖輕輕落在臉邊,冰冰涼涼的,不得了不得了,咋地又又又要燒起來…

「嗷。」

江璨往後連退三步,「你拔我頭發!」

裴與墨:「嗯。」

他不疾不徐地走過去,再拔了兩根。

親子鑒定必須要三根頭發以上,而且要新鮮的。

江璨小心翼翼地看裴與墨的臉色,「與墨,你生氣了嗎?」

裴與墨:「噓。」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給我五分鍾時間,我需要冷靜一下。」

…有耐心,但仍不能保持應有的冷靜。

江璨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但如果裴與墨生氣了就拔他頭發,多少還是有點嚇人。

江老爺子拿熬夜會禿頭嚇唬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畢竟江璨初中時見到的一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頭發茂盛的數學老師一個噴嚏打下來,整整半頂假發翻出來,露出比白熾燈還噌光瓦亮的腦殼。

痛失三根頭發的江璨驟然覺得發頂涼颼颼的,吹風機檔都調小一點。

呼呼的風聲變得淺薄,花灑落下來的水聲則格外明顯。

裴與墨正在浴室洗澡。

雖然是一起睡,但其實也沒必要在同一個房間的浴室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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