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之所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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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場景似乎倒回到離火堂一行之後的那個短暫假期,也是在辰族,她不知算不算得上恃寵而驕,要他抱,跟他索|口勿,撒潑賴皮地輕薄他,誘|惑他跟自己同寢。惹他不高興,她時刻改變著策略,有時候在他麵前委屈巴巴地流淚,有時候拿天真無邪的偏慫眼神看他,有時候撒嬌說好話,總能有一種方式把他哄好。

其實每個女孩子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公主夢,渴望從另一半身上感受到關愛,品味到蜜糖的味道。

墨雲簫也曾放下一國至尊的身份餵她喝薑湯,為她梳發,為她浴足。在他這裡,她不隻是會發光照亮他人生旅途的小太陽,還是被他寵到無法無天的小公主。

所以在玉輕然的心裡,已經本能形成了一種認知。世間除了墨雲簫,不會再有第二個如此寵愛她的人。

可是現在,她願意與他互換身份,承擔起照顧人的角色,用女子的獨特溫柔溫暖他晦暗不明的世界,治愈他遭受重創的身與心。

墨雲簫倚靠在枕頭上,麵對玉輕然遞到唇邊的湯勺,他全都一滴不落地咽下。玉輕然沒有喝,但鼻息間到處充斥著刺鼻苦藥味,她問:「你覺得味道如何?」

墨雲簫應道:「很苦,又難喝。」

玉輕然放下藥碗,拿出一顆糖,忽聽墨雲簫又道:「但我還是嘗到了甜味。」

玉輕然拆糖紙的手忽頓,聽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她把糖果遞到他唇邊,他搖頭說不吃。

可在玉輕然的急性瞪眼之下,墨雲簫還是吃了她的糖果。

「這回味道如何?」玉輕然問。

墨雲簫道:「甜的牙痛。」

玉輕然訝異:「牙痛?」

墨雲簫回道:「我很少吃糖,一時不適應。」

玉輕然心尖一顫,「鬱夫人……小時候也沒餵過你糖吃嗎?」

墨雲簫回想道:「給過,但不論吃多甜的糖,到我的嘴裡都隻有苦澀的味道,隻有你餵給我吃的這顆糖,是真的很好吃。包括這碗藥,它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藥。」

說罷他把還剩一半的藥碗重新舉到自己唇邊,像喝醇香的酒釀一樣,一乾而淨。

玉輕然怔然地望著眼前人,呼吸仿佛一瞬間停止了。見他把空空如是的藥碗放回原位,玉輕然心裡忽然有種很奇特的感覺,有些氣鬱,又有些心疼。

她用娟帕替他擦拭嘴角,「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在我麵前,你不用逞強的。」

墨雲簫忽然什麼都不顧地抱住玉輕然,邊笑邊紅了眼圈,「我沒有逞強,是高興。被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地愛著護著,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生存有了意義,原來我也能擁有光與愛,原來我也可以做一個幸福的人。」

有溫熱的水滴掉落在她的肩頭,打濕了玉輕然的衣物,沁入了皮膚與心脾。玉輕然環抱上那片瘦骨嶙峋讓人心生憐惜的脊背,閉了眼,同他感同身受。

墨雲簫管控不住自己的眼淚,隻能任憑它們往下掉,「原本我打算在你忘記我之後,獨自承擔起所有責任,騙了楚越,騙了所有人,說自己定然不會輕易亡命,實際上我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決心赴死。前幾日我一直在想,若最終能死在你的手上,對我來說,也是此生無憾。」

在墨雲簫看不到的地方,玉輕然也跟著悄然落淚。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隻是覺得他太傻了,真的太傻了,一點都不像幻族初遇時那般運籌帷幄的精明。

墨雲簫回憶著過往的無數時光,心頭陷入了深深的無措與絕望,「在我的記憶裡,每個人看我的眼光多多少少都帶有虛假與惡意,有人說我外表俊俏,有人說我迷惑世人,有人說我身髒骨賤,或叫我雜種怪物,或對我叫罵責打來泄恨,或可憐我身世淒慘,或拿我當做故人的替身,或在我背後插刀。我受夠了這個世界的黑暗殘酷,受夠了他們的鄙夷貪婪和虛情假意,恨命運的不公,上天明明知道這段人生的艱辛痛苦,為什麼還要我出現在世上?」

玉輕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猖狂的永遠是惡魔與小人,他們欺負人時,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即便違背倫理道德,也都理直氣壯。對於受害者,他們心存惡意,旁人冷眼旁觀。墨雲簫活在這些人熱與冷的中傷中,太辛苦了。

她眼睛酸澀地問他:「那為什麼不反抗呢?」

墨雲簫把頭埋在玉輕然的頸窩,向她悲泣訴說:「反抗過,可我的前路隻會有無窮無盡的壓迫折磨。我頂著辰族少主的身份在辰族生活,看似風光無限,實則連一頭牲畜都不如。墨厲那個瘋子,嫉恨我吸引到歆姨的目光,舉簪就要毀去我的臉;百技大賽他為寒岐軒得第二報不公,因為我頂了幾句嘴,便想拿刀剁我的手。我從小受他的恐嚇,受別人的冷眼,從沒有人把我放在心上溫柔以待。」

玉輕然靜靜聆聽他說的每一句話,手心不斷撫扌莫著他的頭發,將他被傷痛占據的心緒逐步撫平。

墨雲簫擁緊了玉輕然,發自肺腑心滿意足地道:「你會背我,抱我,口勿我,關心我,鼓勵我,信我一切,顧我始終。隻有在你眼裡,我隻是我。」

任是玉輕然這麼愛哭的一張臉,在頻頻掉淚的墨雲簫麵前,都學會了鎮靜。她眼角通紅,跟棉花一樣軟的雙手觸上他的臉,幫他擦著眼淚,「你別哭……」

痛兮痛兮歸奈何,幾何心惜,百轉相思,永生難忘。

指尖所觸的每一滴淚都是燙的,玉輕然終於體會到了墨雲簫每次見她流淚時的心痛感覺,像是外界有什麼東西在心裡不停糾扯,就連呼吸都難以維係。

她該怎樣做,才能製止世間一切惡意中傷,才能保護她的雲簫不再受傷害?

可她還是堅定了信念,執起他的手掌,把它們按壓在自己心口,「我會對我的雲簫很好很好的,我保證,以後我的雲簫就可以天天吃到糖,再也不用吃一點苦遭一點罪了。」

在淚與熱的交織下,墨雲簫與玉輕然相視而笑。

玉輕然說:「我還想再口勿口勿你。」

墨雲簫點了頭。

玉輕然將臉逐漸湊近,輕聲道:「閉上眼睛。」

墨雲簫依言閉上了眼。

玉輕然口勿上他的唇,並不像之前那般火|熱,反倒給了墨雲簫一種徜徉在溫水之中的感覺。

墨雲簫也學她一樣,以溫情的方式回應她的一舉一動。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傾我所能,永不相負。

這是最真摯的誓言,亦是最動人的約定。

玉輕然的手還是拍向了墨雲簫後頸,將他置於床榻,合衣而眠。

一直強忍於月匈的悲痛,此時跨過無數高山流水,直抵眼眶中央。玉輕然的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她聽不到任何聲響,看不到任何多餘的東西,隻是安靜地趴在墨雲簫的月匈膛上方,斷斷續續地哭泣著:「真想……把你藏起來……這樣……你的世界裡就隻會有我一個人……」

「我好嫉妒楚柳霜啊,從一開始就嫉妒。為什麼她總是陰魂不散,我隻想和你終得長相廝守,可她聯合所有人把這唯一的希望都打破了。」

這些怨氣頗深的話,她從來不敢同墨雲簫當麵講,她怕他會覺得她氣量狹小。墨雲簫曾說她溫柔大度,可明明她一點都不大度,她巴不得那些粗枝爛葉的桃花離他遠遠的,這樣他就會屬於她一個人,誰也搶不走。

玉輕然拈起隱藏在他發梢中央的幾絲銀發,仔細端望。又撩起他上衣,口勿過他肩膀新添的傷疤,口勿過他淡薄的唇瓣,口勿過他安詳的睡顏,口勿過他精致的眉眼。

她驅動靈力,從靈膛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它的皮很薄,用牙齒一碰就破。玉輕然把它小心塞入墨雲簫的口中,直到他無意識吞咽,才慢慢講道:「水欲宗師一開始不叫你踏入紅塵是對的,人一旦有了愛,就會被束縛。你還是無拘無束的好,帶著我這麼一個致命弱點,會永無安寧之日。」

玉輕然不再猶豫,起身遠走。雖然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她沒有怨悔。

平生第一次,她踏入廟宇,點燃焚香,誠心向上蒼祈願。

生與死之間,她不要墨雲簫死,惟願他恢復自由身,從此無所牽掛,不受她所累,永不生華發。

信女願以一己之命,換得上天對他的庇佑,保他平安順遂,百世無憂。縱使此去經年不再相知相守,也無悔無怨。

這份命運的交錯,總該要回到起點了吧。

回到嶄新的起點,一個不再有她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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