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世人皆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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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意圖抗旨的鬧劇結束,萬事歸於平靜。信涼帝師認女,帝師府多了位禦華帝姬,即將在三月開春時遠嫁澤川。此事在五國傳的沸沸揚揚,可無人知曉禦華帝姬的真實身份就是輕然玄女。

在玉輕然看來,這不過是那群人為了掩人耳目。幻族玄女是一國之主,不是國主下嫁,便是對方入贅。以寒岐軒的性子,自是不願入贅。更何況,若他真是求娶幻族玄女,從他代表澤川一國權勢的情況看,必得在聯姻旨意上加蓋五國玉璽印,才算奏效。

如此麻煩的形勢,寒岐軒不會給自己多加困擾。最重要的是,就算得到幻族、信涼和裡嶽的同意,辰族一方是永遠的障礙。沒有辰族的玄龍雲印,寒岐軒想娶玉輕然,簡直天方夜譚。

也因此,寒岐軒不得不找玉朝弦同盟,換了種方法求娶。

偶然一次品茶閒談,玉輕然問了寒岐軒:「你想娶的是禦華帝姬,還是幻族玄女?」

寒岐軒端茶的手一頓,側首看玉輕然:「禦華帝姬,幻族玄女,不都是你?」

玉輕然漠然道:「所以你覺得無甚區別。」

寒岐軒暗自攥緊手,追問:「他要娶你,也是娶的風琴然,這就有區別?」

玉輕然沉默不語。

寒岐軒又笑:「輕然,你的評判未免有失公正。」

玉輕然忽然回說:「世間萬事,還對你不夠公正?」

寒岐軒怔神的片刻,玉輕然已放杯起身,淡然講一句:「我已答應聯姻,還望你撤回兵力,回到澤川靜候佳音。」

玉輕然即將跨過門檻的時刻,寒岐軒忽從懷中取出一物什,攔住了玉輕然的腳步,「輕然可還記得這塊娟帕?」

玉輕然回首,將那塊並蒂白劍蘭的手帕拿在手中,看了一眼,神色黯了黯,說:「記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時,她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單純少女,充滿對身邊親人的信任,隨口應下對寒岐軒的承諾。但還好她不笨,懂得討價還價,寒岐軒要她承諾為他辦一件事,她須得等價交換。

果不其然,寒岐軒拿出這一娟帕,目的就是想讓她履行當年的承諾。他說:「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要悔婚。」

玉輕然問:「我答應了你,你是不是也應答應我一件事?」

以玉輕然的聰明,寒岐軒以為她要用此承諾推拒彼承諾,心中立即忐忑起來,但他還是示意了玉輕然:「請說。」

擦肩而過時,玉輕然輕聲說了一句:「但願,寒太子也永遠不悔婚。」

玉輕然不再管身後的人或事,快步出了澤川行宮。寒岐軒目視她匆匆而過的背影,心中的緊張感頓時流逝的無影無蹤,隻留滿心歡喜。

寒岐軒認為,此時的玉輕然其實和玉朝弦一樣,外部清冷寡淡,內心柔軟如初。

玉輕然出了澤川行宮,沒有回公主府,而是沿著青凝雪山的路徑直走去。冬季的山頂溫度低下,冷風都像一把把刀子劃在臉龐,寒冽又淩厲。

玉輕然慢慢攤開手掌,露出那塊被她攥的褶皺不堪的白劍蘭娟帕,火靈一起,剎那之間,娟帕被燒成灰燼。

「我永遠記得,那日,你背著我,沿著這條路走到山頂,你我一同觀日升月恆,卻不能像日月一樣同壽。」

接著風力,玉輕然往後一仰,整個人倒在墨蓮叢中,慢慢閉上眼,聽風聲肆虐,感墨蓮清香依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腳步聲漸進,有熟悉的聲音響起:「玉輕然,地上冷,快起來。」

純黑錦綢雲緞宛若初見,好似生離死別被卷到九霄雲外,一切都未發生。玉輕然眨眼再眨眼,懶洋洋地揮手,眼神狡黠:「不起不起,除非你過來抱我。」

對方瞥了她一眼,「哼」笑一聲,輕步走過去,沖她腦門給了一記彈指。

玉輕然捂著頭叫嚷:「疼!」

對方無視她的訴苦,作勢要再彈指,「你起不起?」

玉輕然笑著搖頭,對他張開雙臂,意思不言而喻。

可惜奸計未能得逞,他豈能看不出她那點心思?於是速然起身離去。

玉輕然急了,瞬間移動到他身後,正巧他轉身回頭,她這麼一撲,力氣使得很大,墨雲簫隻能後退,踉蹌了好幾步。好不容易要站穩,不料腳下碰到頑石,身體急速下傾。

墨雲簫反應迅速,左手擁緊玉輕然,右手以靈力做支撐,才不至於叫兩個人摔下去。

玉輕然靠在墨雲簫月匈膛中央,眯眼笑成一條縫,問了一個問題:「你說摔下去會如何?」

「你要做什麼?」墨雲簫預感不妙,但還未來得及阻止,玉輕然便抓向他右手,熄了他手上靈力。

兩人往身後雪地狠狠一砸,驚起無數飛雪,落滿衣襟,襲上臉頰,白霜入發。

玉輕然見計得逞,雙手撐地圈住身下的人,臉上掛起暢心的笑,「原來你這麼在乎我。」

墨雲簫想推開玉輕然,玉輕然不讓他動,做了噤聲手勢,並笑盈盈地說:「我知道這是夢,所以不要叫我早早醒來。」

身下,墨雲簫疑惑看玉輕然,玉輕然緩緩靠近,最終貼上對方的唇畔。

月上半空,景色如畫,連雪都是溫的。交織,交纏,再相擁。

半晌,墨雲簫卸了力,沒好氣地罵一句:「玉輕然,你無恥。」

玉輕然的動作有一瞬的靜止,她看著墨雲簫的眼睛,思緒短暫抽離。

「誰會跟你一樣輕浮下流?」

這是他說過的話。就這一句,將她傷的遍體鱗傷。

玉輕然反復確認此刻墨雲簫眼中沒有輕鄙的冷意,心才跟著放鬆下來。

她笑看他一直落在雪地中略顯僵硬的手,頂嘴:「無恥的人是你,我們都這麼熟悉了,你竟然還總能裝出一副純情的樣子,叫人欲罷不能,實在可恨。」

墨雲簫偏頭嗤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玉輕然笑得肚子疼,正得意,脖子一緊,被墨雲簫單手摁倒在地。在玉輕然怔神的片刻,墨雲簫已經俯首壓下,對準她的唇開始細嚼慢咽。

玉輕然眯著眼,注視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享受這份難得的歲月靜好。

冷風呼嘯而過,玉輕然睜了眼,縱觀四周,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一切果真是夢。

痛失所愛的每一日都異常煎熬,這樣的日子,她須足足度完餘生。

可青凝雪山上墨蓮無數,她再也等不到墨雲簫陪她一起看了。此情此景,墨雲簫一定會說,人生路途何其漫長,沒有他,也會有其他人陪她。

玉輕然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杏眸中全無神采,須臾喃喃自語:「若你隻是你,我隻是我,會不會是另一種活法?」

回到幻族主持大局,是玉輕然不得不做的事。芳吟玄女屍體未能留存,玉朝弦提議以其生前一套衣冠下葬,玉輕然沒有異議。

姑姑下葬的那日,幻族人都披起喪服,哭聲一路蔓延至遙望川。

辰幻兩族同時舉辦國喪,是亙古未有之事。

玉輕然跪在靈前,磕了三個響頭。別人都哭出了聲,泣不成語,隻有她肅起神色,盯著逝者石碑沉默寡言。

玉朝弦在她身後,拍住玉輕然肩膀,嘆道:「想哭,便哭出來吧。」

待眾人散去,玉輕然藏在眼眶底的淚再也控製不住,頃刻之間便流下。

玉朝弦摟著她,目視芳吟的石碑,唇邊動了動,發狠了聲音悄聲說:「這筆賬,哥一定為你討回。」

玉輕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聽見。她緩了好久,漸漸直起月要,退出玉朝弦的懷抱,冷靜道:「姑姑的死,我查不到任何緣由,你可有頭緒?」

玉朝弦心中微顫,斂了神色道:「沒有。」

玉輕然神情認真地道:「我不相信會是墨雲簫,一定有什麼是我想不到的。」

玉朝弦無奈嘆道:「無論是什麼,已經不重要。」

玉輕然一聽,第一反應竟然是難掩內心的激動,「你也相信不是他做的,對不對?」

玉朝弦道:「信與不信,事實已然如此。無數人親眼所見,芳吟被他殺害,一人傳一群,一群傳一眾,一眾傳天下,又豈是你一人可以改變的?」

玉輕然默然咬唇。

當日在無回淵,信涼與澤川軍隊那些數不盡的謾罵,到現在幾乎人人的嗤之以鼻,一旦回想起來,無時無刻不在心痛。

玉輕然攥緊了身旁一節枝叉,將它捏個粉碎,說話間肩膀都在發顫:「他不該遭世人如此對待。」

玉朝弦看向玉輕然,「你想為他正名,哪有那麼容易?天下人隻看結果,不論原因,這就是身為皇室王族的最大悲哀。」

確然,身為皇室王族,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最是身不由己。玉輕然讀懂了,知道阿爹說的在理。有些事,發生就是發生了,事實永遠無法改變。

玉朝弦又道:「據我所知,他不是個肯為他人無私奉獻的聖人,明知前路封死,卻依舊跑來送死,我實在想不通他孤身犯險的理由。」

玉輕然垂了眼睫,「他是為了還柳霜公主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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