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結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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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在這兒等太久。

徐淮意輕輕「嗯」了一聲,神情有些復雜。

「對了。」沈昭禾又想起謝江清,連忙道:「殿下若是方便,可否順帶給謝大人捎個信,就同他說一聲我還活著,另外,很感謝他當初願意來救我。」

徐淮意的臉色總算是徹底沉了下來,他抿了抿唇道:「不方便。」

話音未落,他加快了步子,走到沈昭禾的前頭去了。

沈昭禾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還未來得及說完的後半句話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噎了回去,可也沒有辦法,畢竟現在是她有求於人,隻能乖乖的跟上他的步子。

而溫夷本就心思細膩,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也隱約能揣摩出一些東西來了。

沈昭禾大約……什麼都還不知道。

大約是這一路勞累,如今又定了心神,沈昭禾回到驛站沾了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書房,徐淮意坐在書案旁翻開青州太守遞過來的戰事的折子,溫夷的目光始終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徐淮意被那目光看得很是不自在,最終有些無奈的將折子往書案上一放,「想問什麼就問吧。」

溫夷沒客氣,開口便道:「殿下這是不打算將雙生蠱的事兒告訴沈姑娘了?」

徐淮意默了默,「其實一開始孤很想說的。」

他們原來心裡就是裝著彼此的,說到底,橫在他們之間的好似就隻有那雙生蠱。

所以方才見到沈昭禾,徐淮意心頭湧上來的想法便是想與她說出真相,想告訴她他心裡頭裝著的從來都是她。

他性子清冷,這麼多年以來,也就隻有沈昭禾入了他的心,自是不甘心在兩人之間留著這樣的誤會。

「可後來,孤再見到她,突然就覺得真相好似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徐淮意頓了許久方才繼續道:「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以後也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孤原來就是對不住她的,如今,就不再招惹她了吧。」

溫夷聽到這兒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隻是有些唏噓罷了,「殿下會留下遺憾吧。」

畢竟蠱毒凶猛,徐淮意表麵上看起來同尋常人相比或許隻是臉色稍稍蒼白些,但身體裡麵從五髒六腑起始到骨骼皮肉,都會淪為雙生蠱的食物。

若不是連日服用著護住心脈的藥物,怕是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

隻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沒有幾日活頭了。

不說出真相,真的就不怕留下遺憾麼。

徐淮意搖頭,「孤能再見她,早就沒有遺憾了。」

如此,溫夷最終還是沒有再勸說了,他輕輕嘆了口氣,這世上之事果真都是說不清的。

大約是沒人驚擾,沈昭禾一覺睡到天大黑了方才醒來。

驛站的人把她當貴人來看,見她起身了就連忙將做好的晚膳送了過來。

四菜一湯,雖比不上南岐王宮裡頭的吃食,可到底是地道的大齊口味,沈昭禾扌莫了扌莫癟下去的肚子,剛要動口徐淮意就來了。

還帶了一摞書過來。

「醫書。」徐淮意將那幾本書遞到她跟前,見她似乎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又添了句,「聽說阿孟說你在東宮裡頭的時候閒下來就喜歡看看醫書,正好孤的書房裡頭有幾本,順手帶來給你打發時間了。」

沈昭禾有些意外,可也還是從他手中接過醫書,道了聲謝,見他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猶豫著開口道:「殿下,我要用膳了。」

言外之意是提醒他該離開了。

「孤也還沒用膳。」徐淮意卻抬手讓底下人又送了一副碗筷來,「便一起用吧。」

到底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沈昭禾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能將目光轉向這一桌子的菜,左右將他當作空氣就是了,倒也沒什麼影響。

可徐淮意到底不是空氣,兩人靜默了半響,他還是開了口,「沈將軍去了,就在你跳了斷崖之後的第七日。」

這件事其實也在他心頭盤旋了許久,最終還是覺得有必要同她提一句。

她以後大約是不會再回京都去了,若是自己不說,她也不知什麼時候知道這事。

沈昭禾拿著筷子的手頓了片刻,而後勾了勾唇角,「同我有什麼乾係,我早不算是沈家的人了。」

死了又如何,她當初便說過同沈家再無乾係,不管發生什麼,也依舊不會有變化。

徐淮意愣了片刻,想起沈逢程對沈蘇蘇的維護,心頭又是一陣疼。

他知道沈昭禾從不是心狠的人,當初在江州,麵對一些陌生的百姓,她尚能以身涉險,沈逢程是她的父親,但凡他待她好上那麼一點點,如今的沈昭禾聽了這個消息,都不會如此平靜。

「阿禾從前受了很多苦。」徐淮意看向沈昭禾的目光帶著暖意,「往後不會了。」

沈昭禾敷衍的嗯了一聲,不知應當說些什麼來回應他。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至沈昭禾吃完,徐淮意麵前的碗筷還未曾動過——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

沈昭禾也知道他大約不是真的要吃飯,所以也沒說什麼。

隻是又想起謝江清來,她仔細想想,不說是徐淮意不方便,其實本來也不應當再去打攪人家。

可也還是想問一句他的現狀。

雖然當初自個承下了殺死賀文的罪行,但這件事情涉及到了兩個國家,本來也是小事,再加上謝江清也是實打實的牽扯其中,要說是對他全然沒有影響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沈昭禾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徐淮意的臉色有些不對,他眉頭緊鎖著,手有意無意的輕撫著心口的位置,細看之下額頭似乎還冒著細密的汗珠。

「殿下?」沈昭禾皺眉開口:「您是不舒服嗎?」

徐淮意咬牙強撐著站起身來,「沒事,大約是太累了,既已經用完膳了,孤就先回去了。」

說著,他便緩步往外頭走去。

沈昭禾也學了半吊子醫術,怎麼得也能瞧得出來他這情況絕對不會是簡單的勞累,連忙也起了身道:「殿下看起來情況不太好,不如還是現在這兒歇著,我去找溫大夫過來?」

雖然徐淮意已經竭盡全力的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可沈昭禾還是能看的出來他的不對勁之處,於是便好心提了個建議。

徐淮意一頓,正欲開口拒絕卻感覺到喉嚨裡傳來一陣甜腥味,他捂住嘴,濕濕黏黏的鮮血瞬間從口中落到手上,又被他掩蓋在袖袍之下。

「沒事。」他道:「你好好歇息,孤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人也已經一腳踏出了屋門。

屋外,溫夷瞧出他情況不對就急忙過來攙扶,「殿下這情況越發嚴重了。」

徐淮意輕輕嗯了一聲,「同南岐這場仗也不能再打下去了,大齊耗不了太久,孤也是。」

「殿下還是先別想這些了。」溫夷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您先好好歇著,比什麼都強。」

徐淮意也確實沒有氣力再說些什麼了,還未來得及回到歇息的地方,他就已經徹底昏倒了過去。

那日之後,沈昭禾連著幾日都沒再見到徐淮意了。

因為有那幾本醫術為伴,她倒是並不會感覺無聊,隻是心裡還念著阿孟的事,徐淮意雖說應下了,可到底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傳信回去將人接來。

這一來一回總需要不少時間,萬一要是他手頭的事兒多了,將這事給忘了,那豈不是更麻煩。

想到這,沈昭禾有些按捺不住,終究還是往徐淮意的居所跑了一趟。

可卻被溫夷攔下了,「沈姑娘找殿下有事?」

沈昭禾點頭,「前頭殿下答應幫我往京都遞個消息,讓人將阿孟送過來,可到今日還沒個消息……」

「這事啊。」溫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倒是聽李拂提過一嘴,沈姑娘別擔心,殿下不會怠慢您的事兒,消息幾天前就已經送回去了,走的還是水路,這會兒估扌莫著都快到京都了。」

沈昭禾鬆了口氣,跟溫夷道了聲謝,想起那日徐淮意的情況,還是沒忍住又多問了一句,「殿下身子還好嗎?」

溫夷猜想到應當是那日徐淮意去見沈昭禾的時候露了端倪,雖說很想將那些事一股腦全部說個清楚,可念著徐淮意當初的那些話,溫夷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開口道:「南岐同大齊的戰事一日不停歇,殿下便也沒個歇息的時候,日日這樣熬著,身子有個不舒服的時候也是正常。」

「沈姑娘別擔心,我已經給殿下開了養身子的藥,殿下這幾日是在忙著處理政務。」

沈昭禾雖然覺得徐淮意的情況應當不是單純的太累了,可仔細一想自個不過是個半吊子而已,人家溫夷才是真正厲害的大夫,他都這樣說了,必然是錯不了的。

於是便也沒再多說,隻是借著這個機會問了溫夷幾個醫術方麵的問題,然後方才回去了。

再見到徐淮意是五日之後。

他的身子大約恢復得不錯,臉色好像好看了許多。

兩人擺了一副棋局,安安靜靜的坐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沈昭禾想起那天溫夷說的話,忍不住提了一句,「如今大齊正是需要殿下的時候,殿下忙歸忙,還是要顧著自個的身子的。」

如今的大齊全然靠他支撐著,若是他都倒下了,那大齊怕更是舉步維艱。

徐淮意眼裡好似有了些光芒,但隻是片刻,那光芒又黯淡了下去,「阿禾,我要去青州了,明日啟程。」

他身子情況並沒有好轉,也不可能好轉,隻會一日差過一日。

溫夷讓他這些日子都好生歇著,最好是哪裡也不要去,可南岐那邊並未允下停戰的協議,青州的情況也不好,他得了這消息就打定了主意,還是得去一趟青州。

那裡的百姓,那裡的將士都需要他。

沈昭禾也偶爾會聽到驛站的人提及如今的戰局,知道現下主戰場已經由晉川轉移到了青州,徐淮意需要過去也屬正常,便點點頭,「那殿下更是應當顧著自己的身體。」

她將這句關心的話說得不夾雜任何情意,隻是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的關心。

徐淮意嗯了一聲,又聽沈昭禾說天色已晚,該回去了,心頭那陣早就被掩飾得極深的情意不知何時忽地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讓他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

「抱歉。」他對著她要轉身離去的背影道:「抱歉,阿禾,我……從前待你很不好。」

沈昭禾回過頭來,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殿下,都過去了。」

「況且,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你不過是太喜歡沈蘇蘇了而已,太喜歡一個人了,終歸會有不理智的時候。」

徐淮意身子僵在了那兒,半晌,他低下了頭,「是啊,終歸會有不那麼理智的時候。」

沈昭禾又對著他笑了笑,然後方才離開。

他沒有告訴她他原來心裡喜歡的就是她。

她也沒說方才他緩緩在棋局之中落下黑子的一瞬,讓她恍惚間看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少年。

他們最終還是隔著千山萬水,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至那日之後,沈昭禾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徐淮意。

阿孟是又過了三日之後來到晉川的。

兩人見了麵便緊緊抱在了一起,大約都沒有想到她們這輩子居然還會有再見的時候。

當天夜裡,兩人都沒有睡覺,聊了一整夜。

「小姐是真的去了南岐?那那裡真是毒物遍地的不毛之地嗎?」

「沒有的事,那裡的人和我們可能就穿著和飲食方麵有些區別吧,至於其他地方……大約是我待的時間太短,倒是沒什麼感覺。」

「這樣,看來京都的傳聞果真信不得。」

「對啊,眼見為實嘛。」

「對了,小姐之後有什麼打算,如今我們可都算作自由之身了!」

「嗯……讓我想想。」

「洛城吧,謝大人說那兒四季都仿若春日,開在那兒的迎春很美,我想去瞧瞧。」

「好,那我陪小姐去。」

「好。」

她們從晉川去往洛城的路上,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沈昭禾同阿孟坐在馬車裡頭,聽著外頭的雨聲,好似能想象到雨水落到屋簷匯成了線,又滴落到油紙傘,最後從傘尖滑落到水窪中,激起一圈散開的漣漪。

她真正的自由了。

半月後。

大齊和南岐停戰議和,長達三月餘的戰事終於停歇。

而太子徐淮意亡於青州,歸骨京都。

萬民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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