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如此師徒(1 / 2)
付長安把刀一抽,這回終於有血泉濺在他臉上,顯得那一張臉愈發的白。他看著洛塵寰向前踉蹌了幾步,臉上竟也有不忍的神色。
「師尊。人是不該有妄想的。」他搖頭嘆息。「復活魔主當然是一件好事,但你想要的太多了。」
他的神情是真切的悲憫,就像那一刀不是他親手刺下去的一樣。
洛塵寰掩著月匈前的傷,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他笑的時候嘴角有殷紅的血跡流下,四麵都是茫茫的白,隻有他身上是一片血色。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沒長成氣候,便一個個都敢反咬一口了。」
短刀在付長安的指尖轉成一朵殷紅的花,他聽了這話,臉上旁的表情便都像烈日下的殘雪一般消融殆盡了,隻餘下唇邊一抹輕而冷的笑。
「是啊,師兄現下在北燕做了皇帝,卻有意無意護著那封印不許旁人靠近。師妹來了這地方,是要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她的仇人。這樣算來,竟隻有我算是站在您這邊的,最起碼,我是來破開這封印的。」
他說得坦然。
裴忱冷笑起來,隻覺得這人的確是恬然不知恥的,眼下給了洛塵寰一刀也不過是狗咬狗,總歸兩個都是他的仇人,若是能一並留下也好。
「你休想。」裴忱舉劍。「你已經幾次敗於我手,今日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是麼?」付長安笑問。「可我怎麼覺得,眼下已經晚了。」
裴忱的劍還未到,付長安便已經一陣風似的飄遠了。他將手中的刀狠狠擲了出去,那把刀在空中劃過一道瀲灩的光,竟是被直接扔進了山穀之中,也不知他怎麼有那樣的準頭,刀是直沖著山穀中殘破的石池而去,上頭滿是洛塵寰的血氣,叫在穀口逡巡的影子幾乎發了狂,徑直轉頭追過去,沖撞在了石池之上。
幾乎是山崩地裂的一聲響。
四麵都震顫起來,動靜同當年觀星台上的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魔主殘魂雖然分散四方,卻彼此之間依舊能有所感知,叫裴忱一個螻蟻一般的家夥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了計劃,魔主也是愈發惱怒了起來。
裴忱神色大變,他跟著要沖進去時眼前忽而一花,是付長安閃在了他眼前。
付長安譏誚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要向我復仇麼?現在你有機會了,單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裴忱知道付長安是在拖延時間。
他在看見付長安的那一瞬間,本就應該是十足憤怒的,但他隻是報之以同樣譏嘲的笑容,付長安看著他的笑容,原本勝券在握的神情便斂了起來。
「你的命是我的。」裴忱冷然道。「但不是今日,今日你不過是個卒子,滾開。」
他一伸手,羅生劍若有所感地嗡鳴起來。裴忱揮劍橫斬,這一劍不為殺人,隻為震開付長安。然而付長安也是煉神境的強者,如何會這樣簡單便叫裴忱逼退,他也不用兵器,隻一雙肉掌生生格住了裴忱的劍。
「快去!」
裴忱厲喝一聲,付長安尚茫茫然不知裴忱在說些什麼,征天便已化為一道流光沒入了山穀之中。他立在石池最後一根尚未倒塌的柱上,幾分虛幻的手掌間泛起血色的光芒來,狠狠向下一按。
「我知道你一定會醒,但今日還不是時候。」征天望著正與付長安纏鬥的裴忱,話語間竟有幾分慨嘆。「他還太弱。」
「你真以為,他會是我的對手?」魔主的聲音森然道。
這聲音是直接響徹征天心底的,旁人都聽不到。
此處的封印之強盛更甚旁處,便是飲冰族那個影子發了瘋似的撞擊也不過是堪堪將魔主的殘魂從沉睡中喚醒,這一縷殘魂而今還無力與外界溝通,但征天身上本就有一部分是屬於魔主的,這話說與征天聽是毫無問題。
征天冷笑。
「總歸比沒有希望要好得多。」
「你這又是何苦?我並不想滅世。」
「你想要一個新的世界,舊的世界便隻有毀滅。」征天的神情竟罕見有一絲溫柔。「可是你為將離想要毀了的東西,又正是我為了她想留住的東西。我是你的一部分,但與你不同,甚至與你相反。」
「與我相反?」魔主大笑。「真正與我相反的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
「我與你們二人都不同。」征天的手又猛地向下一按,虛幻的光影穿過了石柱,也不知是抵達了什麼地方,總歸一瞬間四麵的地動山搖忽然都停下了,安靜得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一般。
裴忱看見付長安的神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