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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地下室裡很安靜,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池晝呼吸平緩,高濃度細胞修復劑正在流過他的血管,被血液送至四肢百骸,將剛剛在戰鬥中受損的細胞迅速修復。
夏野低著頭,注視著沉睡的搭檔,沒來由的想起一些事。
龍固鎮汙染事件後,他在任務中短暫失明。安全屋內,池晝在他身邊守了一個晚上,那個時候,池晝是否有過相似的擔憂,害怕他不會再次醒來?
夏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覆在了池晝的眼瞼上。
薄薄的眼皮下,池晝的眼睛在他的手心中轉動,這是人類仍舊具有生命體征的表現。
熟悉的溫度令夏野心安,他剛剛越過那隻機械鳥,將池晝抱住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抱住了一塊冰。
一塊亙古不化的冰,每一寸皮膚都滲著冷意,從空中墜落的半秒鍾,恐懼像是一條毒蛇,狠狠懾住了夏野。
手心裡傳來一絲癢,是眼睛睜開時的觸感。
池晝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從眼前移開,帶著點笑意看著他。
「怎麼,你很擔心我?」
他的語調玩世不恭,說話卻有些吃力。
池晝的臉色蒼白,唇上沒什麼血色,哨兵經過高度強化的軀體正在逐漸恢復,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便能回到最佳狀態。
「你是我的隊友,」夏野說,「我當然會擔心你。」
他沒有避開池晝的視線,語氣裡甚至藏著點怒意。池晝昏迷的時間不長,但夏野已經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放心吧,」池晝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我的命一向很硬,一時半會死不了。」
夏野知道這是實話。池晝出生入死的次數,遠遠比他想象得更多。不論是聖湖汙染事件,亦或是十二區汙染事件,都是聯盟中極為重要的戰/役,池晝完全有資格這樣說話。
但他的心跳得很快,遠遠超出了臨界值。
尤其是在聽見「死」這種字眼的時候。
夏野聲音沉悶:「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這怎麼是玩笑呢?」池晝語氣分外輕鬆,「要是放在以前,掛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人各有命,對不對?不過,最近認識了個挺有意思的人,這人一有了牽掛啊,就不想死了。」
他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的說:「所以,就算再怎麼危險,我也絕不允許自己這樣輕易結束。」
夏野抬起了頭,清亮的眼睛注視著他:「誰?」
地下室裡陰暗潮濕,沒有一絲光線,他的眼睛裡卻似是落滿了月光,顯出幾分冷意。
池晝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搖頭,笑意淡了下去:「你以後就知道了。」
—
夏野還未說話,注意力便被一陣怪異的響聲吸引了。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哢吱哢吱,咯噠咯噠,沙沙嘩嘩,各種各樣的響聲混合在了一起,叫人聽不分明,隻覺得毛骨悚然。
「你聽見了嗎?」
夏野壓低了聲音:
「好像有東西在響。」
「聽見了,」池晝回答,「不知道是什麼位置傳來的,很遠又很近。」
夏野點頭:「聽不清楚是什麼聲音。」
似乎是一堆無意義的字符,構成了亂七八糟的語言,又似乎是曠野裡的風吹過樹叢,與其他自然界特有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
夏野仔細去聽的時候,這聲音很輕,像是在故意避開他。
但他一旦不打算再聽,那聲音又出現了,而且變得越來越重,好像非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似的。
「它在叫我們過去,」池晝說,「隻有過去了才知道是什麼。」
夏野點了點頭:「走吧,我試過了,精神領域探查不出什麼。」
那隻機械鳥出現後,房子裡似乎有什麼機關被啟動了,即使布下了精神領域,有時候也會被阻攔在外,無法通過精神力探查外部的情況。
夏博士雖然沒有覺醒,但作為科研所的資深研究人員,他對哨兵向導的研究已經到了極致,在整棟房子裡布下了重重障礙,讓進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舉步維艱。
夏野之前使用精神力凝聚出的追蹤器,也在打鬥中失去了果凍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