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2)
此事就這麼說定了,皇太後對元茂這段時間的知趣,還是很滿意。
畢竟皇帝已經長大了,又坐在這個位置上,若是對手掌大權沒有任何興致,那才是奇怪。皇帝幾年前也的的確確乾出了私下籠絡朝臣的事,那時候她才驚覺她一直沒怎麼放在眼裡的毛頭孩子竟然已經長大了,而且已經長成遠比她預料裡還有野心的樣子。他籠絡朝臣的手段,因為年歲經歷不足很是稚嫩,但也知道自身作為天子的優勢。
她一麵處理此事,一麵暗暗心驚。
這麼十年,她一心一意撲在朝堂上,對元茂丟給那些太傅們教導,她要做的事太多了,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分出來給他。擺在台麵上的小皇帝,隻要別癡癡傻傻那就差不多。等到回過神來,他竟然已經不聲不吭的謀劃親政,倘若不是她耳目眾多,皇帝又太過年少,行事不夠成熟老辣,說不定事還真的叫他做成了。
皇帝長成,太後再臨朝稱製便已經名不正言不順,若是叫朝野裡呼籲歸政,就算是她也得有幾分頭痛。
權力握在手裡,就沒有交出去的道理。她又驚又怒,將元茂私下來往的那些朝政盡數打殺乾淨,另外又著手廢黜皇帝。
拿來做傀儡的,還是平庸一些比較好,太出挑了隻會威脅到她自己。她把人軟禁起來,準備動手,才提出廢立,朝野一片嘩然,上下激烈反對。說皇帝繼位這麼久以來,沒有任何過錯,貿然行廢立,隻怕難以服眾。
她沒想到這麼多年不做聲響的皇帝,竟然能讓這麼多朝臣宗室為他說話。
白太後就算手掌大權,也不能把大部分朝堂給打殺了。她隻能偃旗息鼓,暫時把關起來的皇帝放出來再做打算。
皇帝被關起來斷了水米幾日,放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完全虛脫,太醫署的醫官們連軸轉了好幾日才將人給救回來。
白太後記得,自從元茂被救回來清醒之後,人就和以前不太一樣,沉默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心思似乎不太在朝政上了。
這正中白太後的下懷。
若是元茂還是這麼不知好歹,那也別怪她心狠手辣不顧這麼些年的母子之情。不過幸好,元茂收手的及時,那麼她也樂得和元茂繼續把母子給做下去。
說完了事,元茂便離開了長信宮。白太後看了身後的中官王潮,「這些日子陛下見過什麼人?」
自從上回的事之後,白太後吸取教訓,在元茂身邊留了足夠的耳目盯梢。
「陛下這段時日不是自己獨自一人看書,便是習武射箭。」王潮道。「朝堂上的那些使君,是一個都沒見的。」
王潮已經是跟著她多年的老人,辦事周密,既然他這麼說了,那是的確這樣了。
「也好。」白太後點頭,「看來給一個教訓還是很有必要,」
「既然他這麼懂事,那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也要多給他一點甜頭。」說罷看向王潮,「你去下麵多多遴選幾個貌美的女子到明光殿侍奉。」
這種小事,她不會親自去,交給旁人去辦就可以了。
王潮先是應了一聲唯,但沒有立即去,白太後見到他滿麵欲言又止,「怎麼了?」
「陛下。」
此刻宮廷承繼秦漢的習俗,臨朝稱製的太後,和皇帝一樣被稱作陛下。
王潮彎月要,「日後還有小娘子要入宮,如果這個時候所進的人有得寵的,那麼對小娘子是不是……」
宮裡的人都知道,除非皇後的娘家連天子都忌憚,否則後宮上到皇後下到嬪禦,全都是靠著天子的寵愛過日子。現如今先選貌美的人入宮,那麼後麵太後娘家人再來,恐怕日子沒那麼好過。
王潮曾經奉命去太後的兩位親弟弟家,也見過府上的小娘子。隻能說太後的這倆兄弟姬妾眾多,子嗣繁盛,但是要說容貌出眾的小娘子卻不多。
白太後一哂,「我還以為你當心什麼,原來是這個。」
「想要在宮裡好好活下去的,可不僅僅隻是靠美貌。長得再如何貌美,男子看上那麼一年兩年也就厭倦了,宮裡從來不缺美人。如果那麼些個美人就能把她難住,那麼也沒有什麼用,如果進來真的不堪大用,我再在剩下來的侄女挑一個好的。」
娘家的那些侄女在她看來和朝臣無異,推上去若是能有她的作用,那固然最好。如果沒有,那麼就丟棄掉,再換另外一個。
做君王的,從來隻有挑出有能之人,哪裡會為個庸才去保駕護航。
王潮聽明白連聲道是。
「記得一定要樣貌出眾的,讓陛下有點事做,免得和前段日子那樣,有事沒事跑到洛陽外,去那些偏遠地方,到時候要是出事了,也是不小的麻煩。」
王潮知道前陣子年輕的帝王特別喜歡往洛陽城外去,一去就是好幾日,到那些鄉下農家裡。去的地方太偏僻,連帶著他布下的那些眼線,也不知道天子去了哪裡,每次都是去了好幾日才回來。去問,就是說去農田裡查探民情去了,住也是住在農家。
王潮道唯,領命而去。
今日的天氣不錯,春寒料峭的初春已經過去了,白悅悅坐在府中的花苑裡和其他同父異母的姊妹見麵。
白遜的子女不少,女兒連帶著還在繈褓裡的加在一塊差不多有個十個,白悅悅從柘枝的嘴裡聽到這裡,不免咂舌,好家夥元茂那個狗男人後宮女人加在一塊也才生了七個公主。這還不包括夭折的。
她的便宜爹比元茂都還要厲害,難道真的不怕哪天死在女人身上了?
她看著花苑裡熱鬧一片,低頭喝了一口青瓷杯中的酪漿。
洛陽的冬日還是有幾分厲害的,日頭出來,就迫不及待的去花苑裡曬曬太陽。白悅悅也出來了,身邊的婢女每日裡對她伺候的過於精心,每日裡不是吃就是睡,加上近來有點陰雨連綿,婢女們怕她吹風受寒,把她守在屋子裡,也就今日這個天才出來。
天氣變暖,花苑裡的桃花也開了。她趁機出來走走散心。
花苑裡的人不少,帶著幾分乖巧的熱鬧,府裡的小娘子們基本上都出來了。
白悅悅看著麵前一株桃花開的正好,正打算摘幾朵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柘枝道,「三娘子,二娘子來了。」
白遜的女兒們年紀都不大,除了前麵兩個的,其他都還在稚齡,長成的在裡頭格外的顯眼。
前頭的那個少女,衣著清淡,隻是平常的錦繡襦裙,兩邊的雙丫髻上都是清清淡淡,半點裝飾都沒有。
她臉上沒有笑容,連帶著身後的婢女也是不敢輕易露出笑。
白悅悅心裡知道那就是二姐白婉寧了。
她想起前生這位二姐是右昭儀,宮裡沒有皇後,她和白家大姐占據左右昭儀的位置,元茂對她們並不寵愛,但看在嫡母的份上,對她們應有的尊敬還是有。但尊敬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她也不知道。反正姊妹之間冷冷淡淡,也沒什麼互相扶持。時間過了幾年之後,她們也先後因病去世,過那麼一兩年,她們再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白悅悅下意識的就想轉身離開,但是門內這個時候正好進來個少女,少女麵容勉強稱得上秀麗,不過勝在年少,再加上唇邊眼角全都是笑。
她一進來就對上了白悅悅,四目相對的驚訝過後,少女又笑起來,「這就是阿叔家裡才回來的三娘吧?我在家裡聽阿爺說了。」
說罷上下打量她,連連笑道「難怪阿叔把人這麼藏著,原來還真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