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白悅悅看到他對自己笑,扶著手邊的柱子,也對他笑。等到笑完了才覺得不對。
他怎麼知道她藏在這兒的!
士昏禮漫長而嚴肅,此刻早已經不遵守古禮,到了成婚那天更是照著胡俗,鬧新郎鬧的雞飛狗跳。但訂婚還是要擺出該有的姿態,來表示男家對這門親事的看重,和對女家的尊敬。
白遜被太後逼著點頭了這門婚事,心不甘情不願,將該走程序都走完之後。見著長樂王還想來上前說幾句,滿臉疲憊的擺擺手,「罷了,我年紀大了,方才那麼一趟折騰下來,早已經精疲力竭。大王請便吧。」
說罷,他擺擺手,讓兩個貌美婢女攙扶著,到後麵歇息去了。
長樂王拱手作揖恭送白遜離開。
白遜的不耐和不情願幾乎全都擺在了臉上,倒是長樂王那邊把姿態全都做足了。
等白遜離開,長樂王放手下來,背脊挺直,看向白悅悅藏身的地方。他笑而不語,白悅悅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
她走到他麵前,「你今日的裝扮可真好看呀。」
少女言語直白,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尤其她雙眼發亮,滿滿都是欣賞。
長樂王抑製不住的笑起來,拳頭壓在唇上咳了一聲,掩蓋住快要冒出來的笑。
「我去見見你生母羅娘子?」長樂王問。
長樂王知道她是庶出,不過這也不打緊。要緊的是父親的身份,母親出身如何沒有太大的關係。隻要父親身份足夠,庶出不妨礙什麼,哪怕入宮為後都可以。
世情是,不管嫡庶都認正妻為母,不過人情擺在那裡。哪怕規矩如此,也全都是更喜歡心疼自己的生母。長樂王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
白悅悅也不含糊,嘴裡哎了一聲,領著他就去見羅氏。
羅氏沒料到長樂王真的來了。長樂王這種天潢貴胄,她平日裡都不敢看的,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她沒有準備,一下子明院子裡雞飛狗跳。
長樂王進來,見到羅氏要下拜,馬上一把攙扶住。
「娘子起來吧,真的是折煞我了。」
羅氏話語裡滿是謙卑,「應該是民女前去見大王。怎麼敢勞煩大王前來。」
長樂王看了一眼白悅悅,白悅悅過來把羅氏扶起來。
「前來拜見娘子,是我應當做的。」
羅氏還想要說什麼,被白悅悅勸,「阿姨,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阿姨就不要拘束了。」
「你這孩子!這哪是拘束,高低尊卑,哪裡能不管的。」
白悅悅感覺到羅氏還想給長樂王跪下,趕緊手裡鉚足了勁,把羅氏拉起來,免得她真的噗通給長樂王跪下叩首了。
她花了不少力氣,才把羅氏給摁在坐床上坐下。然後叫長樂王在另外一張床坐著。
「今日是好日子。就別讓他難做了。」
白悅悅這話才叫羅氏沒奈何的坐在那兒,終於不想著給長樂王磕頭。
長樂王親手把自己帶來的禮品奉上,是一對從東海來的珊瑚。
北朝嫁娶花費甚靡。王公貴族尤其如此,送女家的禮金十車錦帛都是司空見慣,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金玉。
長樂王也專門為此準備了一番,連見麵禮都是耗費甚多。
羅氏見狀又坐立不安了,虧得白悅悅在旁邊一把把她摁下來,才沒讓她起身去給長樂王跪下。
「這,」羅氏在白家多年,這段時日又管家,知道這對珊瑚彌足珍貴,滿臉的不安,「賤妾哪裡配的上。」
「阿姨!」白悅悅被氣得幾乎無奈。
「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說這個做什麼。」說著又去看長樂王,「既然大王送了,那就是你配得上!你說是不是?」
羅氏差點沒被她這話嚇得立即跳起來。
她這個身份她自己知道,人家願意照著看嶽母的禮數來對她,那是人家人好,她怎麼真的能覺得自己能配的上?
白悅悅不管羅氏的不安,她讓柘枝把那對珊瑚拿過來,就地在屋子裡一擺。
紅彤彤的珊瑚她很喜歡,「真好看。」
長樂王聽到她話語裡毫不掩飾的喜歡,笑道,「隻要喜歡,那就值當了。」
羅氏聽長樂王這麼說,隻好坐下來,「讓大王破費了。」
長樂王搖頭,「羅娘子言重了。」
雖然這對珊瑚是真的昂貴,不過是下麵的人送上來的,仔細說起來,也不算花費多少。何況比起聘婦的禮金也根本不算什麼。
羅氏對著長樂王說不出什麼話,幸好長樂王也沒有停留太長時間,隻是說幾句祝願平安常樂的話,就起身告辭了。
白悅悅出去送,說是送,其實長樂王沒有什麼離開的意思。她陪著他在家裡園子裡走動。
「我阿姨那樣,見笑了。」
長樂王搖搖頭,「沒什麼。」
白悅悅仔細端詳好會,沒見到那張臉上有任何的輕視鄙夷,這才慢吞吞跟在他身邊。
「我生母是南朝女子。」他突然開口。
白悅悅沒聽過他說長樂太妃的事,不由得看過去。
「我外家原本是從南朝投靠過來的臣子,但是不久之後卷入到一場宗室謀反案裡。這種事一旦粘上了,哪怕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更何況我外家都是從南朝來的,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根基可言。果然,我外家被判了重罪,全家下了牢獄。不久之後,族中成年男子伏誅,年少的男童發放六鎮。族中女子入宮為婢。」
「我生母是這樣入宮的。後來她偶爾被我父親見到,承幸之後有了我。因為我是最小的幼子,阿爺很高興,給她封了上六嬪的位置。但是她的出身在哪裡,宮中不少出身士族的嬪禦,話裡話外都是看不上她。阿爺也從來不管這種事,她隻能自己一人承受。日子相當不好過。」
「後來,先帝繼位,我出宮開府,把阿娘一塊接了出來,才算是好了許多。」
他看向她,「所以三娘想什麼,其實我很清楚。」
白悅悅張張嘴,「我過幾日,親自去拜見太妃。」
有來有往,才能長久。他既然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她自然也要有所回應。
長樂王含笑點頭。
「說起來,我想起一件事。」她走在他身邊。
長樂王看過去,隻見著她很認真的問,「你當初見我的第一麵,覺得我怎麼樣?」
「第一麵?」長樂王仰首想了想。
白悅悅等了小會,見他不說話,等不住了,拉了下他的袖子催促了兩下。
「你真的要聽?」長樂王笑問。
白悅悅點頭,長樂王走在前麵笑道,「覺得哪裡來的傻不愣登的丫頭,火都撲到麵前了,都不知道躲。」
「後麵的話,就覺得果然還是傻。膽子也很大。算計到了我的身上。」
「傻乎乎的,還真以為自己天衣無縫,殊不知,我一眼就看出心裡打得什麼主意。」
長樂王每說一句,白悅悅的臉色就難看了一層,最後她道,「好了好了,別說了。」
長樂王見她滿臉的鬱悶,忍不住笑出聲。
「以後別這樣了。對我是沒關係,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說。」
「到時候被反過來算計,那就真壞了。」
白悅悅鬱悶的厲害,她抬頭看他,「我又不是沒事就到處算計人的。這不隻有你嗎!」
長樂王手掌握成拳頭壓在唇上,咳嗽了下。不過那聲咳嗽裡的笑意,還是掩飾不住。
她過了小會,還是不甘心問,「真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長樂王點頭,「所以以後不要這樣,人心叵測,有數不清的明刀暗箭。但凡你不小心露出了破綻,就會有人對準你的要害。」
「防人之心不可無。」
白悅悅聽著,她頗有些僵硬的動了動,「那你呢,你不會護著我麼?」
「我——」長樂王笑笑,「隻要我能。但你也要謹慎。畢竟有些禍患是可以避免的。不是麼?」
她聽了垂下頭來,興致缺缺的哦了一聲。
「人長大了,就必須學會謹言慎行。」他看出她不高興的地方在哪兒,「成婚就是成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
他見她臉上略有些不高興,「我在朝中和人前也是謹慎的。」
「這世上多謹慎一些,總歸不是壞事。還能少了許多無端禍事。」
「知道了。我又不是不明白。」
白悅悅道。
就是聽到他也不哄哄她,有點兒不高興而已。
長樂王問她,「你有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