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暑夏(下)(1 / 2)
李霽把門打開,漪如站在外麵,後麵站著兩個仆婦,一人手裡端著水盆,一人手裡拿著酒壺。
他愣了愣:「做甚?」
「自是幫你把那胡子拆了。」漪如道,「你戴著不難受麼?」
說罷,她招呼仆婦們將物什都送進去。
「李公子,」一位仆婦笑道,「我們女君平日裡最愛作弄人,無事便揪著我們在臉上塗塗抹抹。」
「就是。」另一位仆婦道,「女君還說公子要貼胡子才好看,哪裡好看了,這般俊俏的臉生生用假須遮起來……」
「你們知道什麼,就是有假須才好看。」漪如不耐煩,將仆婦們趕出去。
李霽坐在榻上,看著仆婦們離去的身影,道:「你跟仆人們說,是你讓我貼這假須的?」
「不然如何說。」漪如走過來,道,「你本來的模樣,仆人們都見過了,出門貼假須總要有個解釋才好。我反正總做些特立獨行之事,他們習慣了,總比他們把猜測放在你身上要好。」
李霽看著她,沒有言語。
漪如給李霽貼假須用的阿膠,也是孫勉家傳秘方特製的,粘在不怕水打汗濕,尋常的辦法也卸不下來,唯有用酒摻入水中,蘸水擦拭,才可化開。
故而這假須,從貼上到卸下,都是漪如包辦。李霽已然習慣,也不掙紮,坐在榻上由著漪如擺弄。
漪如用巾子輕輕擦拭著李霽的皮膚,將假須上的膠潤開,慢慢揭下來。
說實話,漪如挺喜歡這麼乾,每次都覺得像是在拆一件禮物,將外頭包裹的東西除去,露出裡麵真正的模樣。當那張精致的臉擺脫累贅,重新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漪如頗有成就的滿足感,仿佛這是她的大作。
李霽看著漪如。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頗是專注。
他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似有似無的觸感,仿佛窗外透進來的微風,又仿佛是她的呼吸,落在皮膚上,微微的癢。
「阿霽,」漪如忽而道,「你這些年,可曾遇過什麼凶險之事?」
「不曾。」李霽道,「你問過了。」
「我那時問的是你可曾受傷,不一樣。」漪如道。
「那麼何謂凶險之事?」李霽問。
「便是被人暗算,刺殺之類的。」漪如道,「或者房子、橋或者船什麼的,原本好好的,你要進去的時候就毀了。」
李霽的目光動了動,看著她:「為何問這個?你莫不是又夢見了什麼?」
「不曾。」漪如道,「不過是問問。」
說罷,她想起從前的事,好奇道:「你不曾跟我說過,當年你們從京城回家之事。我那時告訴你不可走風陵渡,你便照做了,是麼?」
「我不過將此事告知了父親。」李霽道,「改道之事,是他定奪。」
漪如了然,又問:「你告訴他的時候,他可說了什麼?不曾覺得你胡謅麼?」
「不曾。」李霽道,「我如實說那是你說的,他若覺得胡謅,那也是你。」
漪如:「……」
這時,她手上重了些,李霽疼得「嘶」一聲。
「別動。」漪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