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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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塵轉過身來,淡淡地問:「是仙門臥底?」

「屬下說不好,為防萬一,已封住他的靈脈,並派了兩個手下日夜監視他。」

以前不是沒有過臥底投奔,繁塵見怪不怪,隻是這次格外特殊,居然派了個廚子來對症下藥。他很清楚手下這幫魔修是什麼德行,於是不免多問了一句:「此人叫什麼名字?他經手的畢竟是入口的東西,你們警醒些。」

烏都忙躬身應是:「屬下謹記,請尊主放心。這人叫沈巽,修為大約是煉氣中期。」

麵具後的眉尖微微一抽:「沈巽?哪兩個字?」

「巽字是八卦之巽,」烏都艱難地斟酌措辭,竭力避開他的忌諱,「沈是……姓氏之沈。」

沈是沈卻寒的沈,巽為東南風。

是巧合嗎?

這兩個字精準地戳中了他百年來的逆鱗,繁塵藏在麵具後的臉色倏忽陰沉下來,滿殿燭火無風自動,唰地一下全數熄滅,殿中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黑暗。

烏都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立刻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尊上息怒!」

怒意與痛意交織,在他心裡掀起了滔天狂潮。雖然繁塵一個字都沒說,可無形的威壓擴散開來,硬是把烏都壓得噴出了一口鮮血。

過了很久,久到烏都全身凍僵,以為自己即將死去,那可怕的重壓才稍稍收斂些許,繁塵在黑暗中冷冷地道:「你親自去看著他,寧可錯殺不可放走,有任何異動,立刻報給我。」

「屬下、咳咳……遵命。」

魔尊敢把一個疑似臥底的仙門修士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自然有十足底氣——他神識所至,鬆花城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的眼睛。然而他靜觀其變了好些天,卻發現除了西靈那小崽子的臉越來越圓之外,沈巽沒有搞出任何幺蛾子,再安分不過地每天炒菜燒飯,甚至都沒有嘗試過走出後廚院落,到度虛宮其他地方探查一番。

他太老實了,老實得就好像他不光知道自己背後始終跟著幾雙眼睛,還知道冥冥之中有另一道視線在時刻注視著他。

其實隻要魔尊按兵不動,沈巽但凡有所圖謀,遲早會按捺不住出手,可每天看著西靈快樂地吃三頓正餐兩頓點心一頓夜宵,魔修們對食材展現出空前高漲的熱情,繁塵實在是有點沉不住氣——他太了解魔修有多少出息了,再這麼下去,這群混賬遲早會造了他的反,推舉沈巽來當新任魔尊。

於是在沈巽進入鬆花城的第十天夜裡,魔尊終於屈尊駕臨了數十年來未曾踏足的後廚。

小院裡收拾得很乾淨,簷下放著兩個大水缸,一排陶瓷壇子,簡易木架子上掛了一串風乾的鵪鶉和斑鳩,暖黃的燈光自窗戶裡透出來,照在一方潔淨的雪地上,竟似在這寒風肅殺的冬日裡開辟了一個遺世獨立的溫暖角落。

繁塵心裡驀然升起一陣刺痛,下意識地後撤一步,就好像他不是踏進一個普通小院,而是從冰天雪地的鬆花城一腳踩進了滾滾紅塵。

沒等他分辨出這針紮似的情緒究竟源自何處,西靈嘰嘰喳喳的聒噪聲音先從沒關嚴的門縫裡飄了出來:「你這是在乾什麼?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掏回來的鳥蛋,埋進灰堆裡還怎麼吃啊!」

「別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埋了呢。」沈卻寒蹲在灶前,把鳥蛋仔細埋進灰堆裡,「把桌上茶水遞給我。等做好了,這就是你們鬆花城的特產,知道嗎?」

砰!

狂風悍然撞開大門,黑色身影卷著漫天風雪,閃電一般劈進了後廚,沈卻寒立刻反手去扌莫菜刀,可是到底沒能快過對方,被人一把攥住手腕——那隻手硬得像鐵,冷得如冰,帶著一擊必殺的霸道,可是此刻居然在控製不住地顫抖。

西靈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那永遠淩駕於風雪之上的魔域尊主就站在一地雞毛中,像個走丟的孩子一樣死死抓住了新廚子的手腕。銀色麵具擋住了他的容顏,隻有一雙眼睛倒映著細碎的燈光,分明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又好像什麼情緒也遮不住。

說實話沈卻寒這會兒也是懵的,他對身份暴露早有準備,但萬萬沒想到是在此刻。他這種擅長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人,就算不像話本裡常寫的那樣橫空出世一劍驚天下,也必定要選個合適的機會從容地自揭身份——沒聽說過哪個劍仙是被人從灶間一把薅出來的,那也太不傳奇了!

「你……」

他未開口時還有一絲猶豫,想著要不要再狡辯掙紮一下試試看,可是一出聲,就見魔尊眼神劇烈地閃動起來。

「是不是你?」

連沒心沒肺、從不懂看人臉色的西靈都能聽出這句話裡的痛楚,以及近乎卑微的乞求。

一切戒備頃刻間土崩瓦解,虛度的百年光陰終於有了知覺,沖刷過天塹般的生離死別,千回百轉地化成一句無限溫柔的低嘆。

「怎麼認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詠嘆調)啊~在一地雞毛裡,這是多麼浪漫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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