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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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可能關乎身家性命,寧夫人也不想在兒子躊躇滿誌的時候敗他的興,尤其母子倆才剛剛重逢,培養感情還來不及。

可即便她隻是個深宅婦人,也能聽出方才仇嵐描述中有多少要命之處,首先便是太子那古怪的病症,這等事必是皇家秘辛,卻被仇嵐撞破,誰知道太子贈予鈴鐺是真的怕忘卻這段情意,還是怕忘記事後殺人滅口?

其次就算太子是出自真心,自古皇室為護佑水脈不斷絕,儲君必娶黎家女來延續龍嗣,這是關乎蒼生的大事,倘若讓當今聖上得知太子與他這個質子糾纏不休,耽誤龍嗣傳承,還不用蠱惑儲君的罪名將他砍頭?

甚至哪怕沒到這一步,太子終會娶女子為正妃,到時候難免也是落得一個黯然神傷的結局。

寧夫人握住仇嵐的手,細細將其中厲害掰開揉碎講給他聽,本以為會惹起兒子逆反,沒想到仇嵐聽完很痛快地就答應下來。

當然其實他心底壓根不以為然,隻是看寧夫人苦口婆心,不想反駁引她憂慮而已。

而寧夫人那些對賀晃川給他鈴鐺的揣測,更是激起了仇嵐的好勝心,仿佛他翻來覆去就有這點回憶能吸引賀晃川的注意似的,因此他就偏不拿出鈴鐺,他要證明即使沒有這段緣分作為前盟,賀晃川照樣會喜歡上他,至於鈴鐺,也可以等他們兩情相悅後再拿出來,當作錦上添花的驚喜也不遲。

至於蠱惑儲君被當作妖妃……他要當的就是妖妃。

隻要一想到那樣勤政愛民的小太子,會為他變成八百裡加急運送葡萄的昏君,仇嵐就心頭火熱,越發迫不及待地前往京城大施拳腳了。

大概想什麼來什麼,外麵突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然後便有個圓臉丫鬟沖進來,興奮地喊道:「夫人……公子!太好了!」

寧夫人被她嚇了一跳,嗔怪道:「你這孩子,瞎咋呼什麼?」

「王爺同意公子帶夫人走了!」丫鬟大喘氣道:「現在正在清點車馬行裝呢!」

「真的?」寧夫人立時麵露驚喜。

仇嵐卻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好像忘了自己在前廳亮出鈴鐺緞帶時,尾巴快要翹到天上的得意模樣,淡定道:「我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寧夫人忍俊不禁:「是,我兒厲害。」

圓臉丫鬟則偷偷望向仇嵐,她本以為這個公子從小在山上風吹日曬的苦修,容貌和見識想來都不會好到哪裡去,肯定是幫不上夫人什麼忙的,沒想到竟如此俊俏又如此有能耐,看來去京城未必比待著這王府裡要難。

想著撲通一聲跪下來,惹得寧夫人訝異道:「采萱,你這是做什麼?」

采萱抹著眼淚道:「求夫人公子不要丟下采萱!奴婢已經在這王府裡舉目無親,隻願跟著夫人!」

寧夫人趕忙憐惜地扶起她,卻憂愁道:「我和嵐兒此去京城是為質,你若是跟著恐怕吃苦……」

采萱淚眼朦朧:「可在王府,廖王妃更加容不下奴婢。」

「什麼王妃,她馬上就不是王妃了。」仇嵐冷哼道:「等入了京我便求道旨意,皇帝大概巴不得靖南王府正統後繼都握在他手裡,至於你,要是想跟著就跟著,我仇嵐手下也不差你這雙筷子。」

沒想到能直接跟仇嵐對上話,采萱微紅了臉,又是磕頭道:「謝謝公子!奴婢以後願當牛做馬伺候公子和夫人!」

「瞧你說的……」寧夫人卻將她拉起來,撫了撫她額頭磕出來的紅印道:「你跟著我不離不棄這麼多年,我心裡已將你當成半個女兒,說什麼當牛做馬?你若願意,我便認你為乾女兒,消了奴籍隨我的姓氏,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好?」

采萱聽出她的話外之意,立時激動得語無倫次:「夫人……不,娘!我願意!

寧夫人拍著她的手說好,然後望向仇嵐,問道:「嵐兒,你覺得如何?」

仇嵐莫名其妙,他尋思這關他什麼事?又不是他認乾女兒,他在族中已經有很多認他做爺爺的狐子狐孫了,這事隻要她們兩個自己合計好了就成了唄,於是點點頭道:「都行。」

……

那日賀晃川撈魚回去沒多久,剛差人將琉璃浴缸擺到他日常辦公的靜心齋,外麵便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夜過去,湖水徹底冰封了,不得不讓人感嘆賀晃川這魚撈得巧,康福更是拍馬屁道:「殿下真乃上天眷顧之人,連這天上的雲雪都得看您的臉色變化啊!」

「行了。」賀晃川正在懸筆思考如何作畫,被打斷了思緒顯得很不耐煩,他是自傲,但不是好大喜功,斥道:「不過撈了幾條魚,被你們吹得仿佛做了什麼豐功偉業,再者說這天氣……孤本是龍裔,能觀雲雪之變不是再正常不過?」

康福討了個沒趣,訕訕地撓撓鼻子,又聽賀晃川道:「庫房裡當真沒有找到那幾隻鈴鐺?」

雖然經過昨日鬧得那一遭,老七被他禁了足也不必要鈴鐺了,但他不知為何總牽掛起這件事。

「哎喲殿下,就是給小的灌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騙您啊!」康福焦急道:「您真是在回宮那日便把那鈴鐺串在您解下的冠帶上,戴給那狐狸了,可這不是狐狸丟了嗎……要不?小的再加派人手出宮搜尋?」

賀晃川皺起眉,他實在是搜遍腦海也記不起有這回事,但昨日抱老七那隻貓時,他又隱約感覺這種懷抱中毛茸茸的觸感很熟悉,最終隻能作罷道:「算了,何必興師動眾。」

康福聞言自覺不能替他家殿下分憂,很是自責,馬上保證道:「您放心!小的會叫下麵人留心的,要是一聽說有那狐狸的蹤跡,便馬上稟報給您!」

「然後讓我親自去抓是嗎?」賀晃川斜睨了他一眼,康福趕緊脖子一縮。

還好賀晃川不與他計較,這會兒放下筆轉了轉手腕,康福又湊過來誇贊道:「殿下的筆墨丹青真稱一絕!這幾條錦鯉畫得簡直栩栩如生!」

「你覺得這是錦鯉?」賀晃川挑眉。

他這半個時辰完全是在神遊物外,筆落在紙上毫無章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畫得是什麼,也虧康福誇的出口。

「呃……」康福果然不敢吱聲了。

賀晃川笑笑,又招呼幾步外站崗的英俊侍衛,問道:「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這侍衛正是先前賀晃川撈魚時脫下外袍給人做盛器用的中郎將之子,此刻聽到賀晃川詢問,先是行了半跪禮,才走近書案去看畫。

本來他已經準備好了溢美之詞,但沒想到入目就是一片亂七八糟的墨點,這根本不能算作是畫吧?

隻思慮了片刻,他暗暗觀察了下賀晃川的神色,最終小心翼翼道:「屬下愚鈍,看不出殿下畫的是什麼。」

「是嗎?」賀晃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將畫卷起來,扔過去道:「既如此,這畫就賞給羅侍衛慢慢品鑒,若是看出是什麼了可以再來告訴孤。」

「……謝殿下賞賜。」羅侍衛滿頭霧水地抱著畫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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