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發生了什麼?仇嵐愣住。
就算法術沒奏效,賀晃川也不該用這種表情看他吧?
難道是暴露了?不應該啊,仇嵐尋思著,碰到像他這般美貌的男人,哪怕隻是初見,但覺得賞心悅目繼而產生旖旎的念頭,以致夜有所夢,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
賀晃川餘光瞥見他歪頭狐疑的模樣,差不多能猜到這狐狸在想什麼,不動聲色地用指腹抹了抹唇瓣。
確實,倘若他隻是普通人,夢中與人纏綿一場,醒來也隻會當自己早有心猿意馬。
但可惜,他因為體質特殊,生來便無法像常人那樣在腦海中構築夢境,在這種前提下,忽然做了個與人活色生香的春|夢,那夢中與他顛鸞倒鳳之人……不用說,簡直就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不打自招。
更何況這也並非賀晃川頭一次見識這法術了,前世他之所以提防姬嵐,盡管動心也從未與其有過肌膚之親,也是因為察覺被施術,但那時候他已與姬嵐相處有些時日了,在發現法術於身體無害後,總歸對那狐狸念幾分情……
可沒想到如今才剛見麵,這狐狸就又故技重施,關鍵是手腳還處理不乾淨,那施法用的粉末還殘留在枕邊,賀晃川醒來看見都氣笑了,這狐狸真不怕一旦敗露會被他扒皮抽筋?又或者他根本不好龍陽,夢醒後會翻臉對其憎惡遷怒?
簡直魯莽又愚蠢。
賀晃川既覺得不值得為這狐狸的淺陋伎倆大動肝火,又忍不住對狐狸總是不知死活試探他的底線而感到惱火。
想想前世,姬嵐雖然也是一得到他維護寵愛,便得意忘形、張揚跋扈的愚蠢姿態,但還不至於這般無知,八成應該是前世並沒有他出遊行宮偶遇這一遭,而是自行進宮,質子身份又不能隨意走動,在遇到他前定然受了不少挫折,所以這才學乖了些。
賀晃川默默嘆口氣。
算了,世間事哪有十全十美,總不能讓他現在再把好好的狐狸丟在冰天雪地裡受罪吧,賀晃川轉瞬平復了情緒,淡淡開口道:「王妃剛剛醒了,太醫說已無大礙,隻是穩妥起見最好是多休息兩日再上路。」
「唔?」仇嵐本來挺心虛,正眼神躲閃著,結果聽見賀晃川開口沒質疑他,又覺得自己虛驚一場,他怎麼會失手呢?肯定是賀晃川桀驁不馴的老毛病又犯了,醒來後回想起夢中被他攬入懷抱而惱羞成怒,所以才會這副表情……越想越覺得自己悟到了真相,仇嵐逐漸恢復了自信,於是露出暗含得意的蠱惑笑容道:「多謝殿下替我惦記著了。」
瞧他那副搖頭擺尾的輕浮樣兒,賀晃川真不知自己是該氣他還是笑他,實際他也不知道自己月匈腔內這會兒淡淡漂浮的小情緒是什麼,不過倒是想到可以借此機會詐一詐這狐狸的底細,便裝作隨口道:「對了,太醫說王妃發熱時嘴裡一直念著什麼鈴鐺,世子可知道是什麼?」
仇嵐還美滋滋係著月要帶呢,聞言心裡一突,不由暗道糟糕,要不說凡人啊,就是容易被驚懼所擾,明明之前百般叮囑他不能將鈴鐺拿給賀晃川看,結果自己先嚇得在昏沉中抖落出來了,還得要他幫忙遮掩。
想著,仇嵐抬頭茫然道:「鈴鐺?以前沒聽母親提起過什麼鈴鐺啊……難道是燒糊塗了?」
「這樣嗎……」賀晃川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卻不想仇嵐一個錯手解開月要帶,柔軟的錦緞自他肩頭滑落,露出形如彎刀般的鎖骨,以及寬闊淩厲的月匈膛線條,一直延伸進狹窄的月要腹。
「嘶……」仇嵐拽起掉落的衣襟,嘆息道:「從前我在山野裡都是套個道袍就完事了,不大會穿這種繁復的衣裝,讓殿下見笑了。」
「……無妨。」賀晃川收回視線,突然站起身:「那世子慢慢穿吧,孤去外麵轉轉。」
仇嵐眼睜睜地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又是忍不住一番自我懷疑,怎麼回事?小太子見他這樣都無動於衷?難道是覺得他太主動了,不夠矜持?
……
門外,賀晃川確實覺得仇嵐有些熱情放|盪得令人遭不住,雖然他是喜好縱欲,但也不是時時刻刻,不顧場合時間,隻要性|致來了就與人胡天海地,否則跟狂症發作時以殺戮取樂的獸態又有什麼區別?
想著,賀晃川覺有必要晾一晾這狐狸,不然等入了京,他再這副撥雲撩雨的輕佻姿態,還不知要闖出什麼禍端來。
打定主意後他下了樓,卻忽然聽見客棧外有喧嘩聲傳來,走出去就見侍衛正在驅趕一群商隊打扮的隊伍,便蹙眉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聞聲立刻轉身下跪:「回殿……大人,這支商隊路遇風雪,想要在此借住,屬下怕沖撞了貴人……」
「夠了。」賀晃川打斷道:「客棧開著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南來北往誰路過都可以住。」
說罷望向那商隊首領,是個慈眉善目的胖老頭,身後還跟著個畏畏縮縮的小姑娘,瞧著也就十一二歲。
「這位官爺……」胖老頭似乎看出賀晃川是這裡麵說得算的那個,上前拱手道:「我們就住一晚上,緩過勁兒來就走,絕不會沖突了貴人……主要是我這孫女年紀小,連日奔波下來,實在受不住了……」
「嗯。」賀晃川頷首,對身旁侍衛吩咐道:「讓下麵人擠擠,騰出一間房來給老人和孩子。」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胖老頭連聲感謝,和小姑娘爺孫兩個攙扶著走進了客棧,後麵商隊則在外頭紮營。
剛進門,正巧撞見穿戴整齊的仇嵐從樓上走下來,胖老頭一時驚為天人,顫抖道:「這……這是神仙嗎?」
「嗯?」仇嵐原本蔫噠噠的模樣頓時一抖擻,精神煥發道:「想不到這荒山野嶺也有識貨的人。」
「…………」賀晃川仿佛看見仇嵐那藏起來的狐狸尾巴又翹到了天上。
「不得無禮。」他對仇嵐輕斥,又沖胖老頭簡單解釋道:「這是我家兄弟。」
胖老頭還尚且維持著受寵若驚的姿態,恭維道:「您哥哥當真是儀表不凡,乃是神仙中人啊!」
賀晃川:?
他今年二十二,姬嵐他不記得了,應當是十八或十九,反正比他年紀小,怎麼這商人就認定姬嵐是哥哥?
答案呼之欲出,隻是賀晃川不想承認而已,他向來討厭別人因為外貌看輕他,而在朝堂宮廷內人人皆畏懼他威儀,長久以來早就讓賀晃川忽視了自己容貌略顯童稚的事實。
此刻乍然被百姓戳破,他有些不悅,又不能發作,隻冷冷瞥了正渾然不覺、還在眉飛色舞與商人攀談的仇嵐一眼,拂袖離去。
到了後院,賀晃川尋到客棧掌櫃,向他詢問些附近官道車馬來往情況,也不是要做什麼,隻是一種常年巡遊各地保留下的習慣,見什麼人就問什麼事,但那掌櫃大概麵對他太緊張了,沒聊幾句便額頭冒汗,擦個不停。
賀晃川見狀也不為難他,倒是來往忙活的那些商隊的人,看見他依然神色自如,該做什麼做什麼,細觀他們步伐,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
不過商隊的夥計會武功也不是什麼怪事,賀晃川隻是稍有疑慮,便轉身回了房,廊中他帶來的將領正指揮手下侍衛往樓上搬幾壇酒。
「怎麼回事,哪來的酒?」賀晃川問,今早他才知道這客棧裡的吃食隻剩地窖裡的白菜了,而昨夜就他入口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柿子野菜,還是姬嵐跑到外麵挖回來的,也虧他能在厚厚積雪裡找到這些東西,大概因為是狐狸吧。
「是剛剛那名商人送來的,說是為了答謝咱們,讓兄弟在雪天暖暖身,但屬下當值期間不敢飲酒。」將領行禮後解釋道:「不過他一直堅持,屬下不想橫生枝節,用銀針驗過無毒後就收下了,還請殿下恕罪。」
「沒事,在外不宜暴露身份,你收下東西才顯得合情理。」話雖如此說,其實賀晃川也是有些饞酒了,笑道:「說來還沒嘗過這民間釀酒的手藝,今日正好嘗嘗,若是味道尚可,就全都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