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pisode 90 情人節快樂，中原老師（1 / 2）
事實證明,深夜突襲友人的居所，絕對不是明智的好選擇。
因為除了有可能被當成心懷不軌的小偷之外，還有可能，被深夜買醉的友人噴一臉紅酒。
「嗚哇！中原老師,這好髒啊！」
三子沒想到,自己才剛開口打招呼，迎接她的,就是兜頭而來的一口葡萄酒。
酒液的溫度微涼,混雜著口腔的溫熱,一同猝不及防地撲在了三子的臉上。
馥鬱的酒精分子在空氣中彌散開，帶著軟化的單寧,和柏圖斯特有的濃鬱橡木香氣,一瞬占據了紅發少女全部的感官。
因為倒掛的關係，大部分紅酒直直朝著少女的雙眼噴去,驚得三子下意識閉上了眼,躲過了眼睛進酒的慘劇,反而忽略了有幾滴落在下顎，在重力下反向滑向了唇角。
慌亂之中染濕了粉色雙唇,被紅發少女無意識地抿進嘴裡。
「囉嗦！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錯！」
麵對某個鬼差少女先發製人的控訴,被嚇得心髒停了兩秒的中原中也,幾乎要氣笑出聲。
但話雖如此，赭發少年還是手臂一伸，將狼狽的少女摘葡萄似的，從窗台上拎進公寓，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幫她一點點拭去臉上的酒漬。
散發著熱氣的柔軟毛巾甫一接觸臉頰,令三子濃密的眼睫毛微微一顫。
她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揉,卻被一隻大掌按住了動作。
「老實點別動，是眼睛疼嗎？」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磁性的沙啞，在三子的耳邊響起。
閉著眼睛的鬼差少女，看不到此時中原中也距離她有多近。
但從噴灑在臉上的鼻息，宛如貼在發邊的低聲耳語，紅發少女本能地察覺到了一點不自在。
又來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臉頰有點燙，心跳的速度也好像在加快。
三子無法判斷這是驚嚇的後遺症，還是其他。
棉巾輕柔地從眼角擦過，赭發少年仿佛對待珍貴的名畫一般放輕的力道，讓少女怕癢似地偏了下腦袋。
轉頭之際，三子感覺自己的嘴唇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擦過，觸感溫軟，帶著紅酒的灼熱氣息。
是毛巾嗎？
還沒等三子想清楚，她就感到麵前的氣息一沉，臉上擦拭的力道也跟著停了下來。
公寓內的空氣安靜得有點可怕，就像是有什麼本應該蟄伏的東西，醞釀著，就要破土而出。
一道緊盯的視線落在少女的臉上，莫名的危機感讓三子的頭皮一緊，然後相當遵從本心的——
往後退了一小步。
「那個，中原老師？我可以睜開眼了嗎？」
中原中也盯著三子，沒有說話。
盡管表麵上看，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但是中原中也知道，此時的紅發少女就像是嗅到危機氣息的敏感小動物，已經半隻腳踩在了試探的邊緣，稍有一點風吹草動的跡象，就會拔腿就跑，消失無蹤。
沉默在公寓內蔓延，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在兩人間拉扯。
不可以著急。
中原中也，現在，還沒到時候。
穿著浴袍的赭發黑手黨注視著眼前的獵物，仿佛一個世界那麼久的沉默以後，黑手黨暫時做出了退讓。
他收起了眼中危險的深色，又變回了紅發少女熟悉的、放心的中原老師。
「可以了。」中原中也輕聲說道。
他伸手在少女的額頭上輕輕一彈，順手將毛巾塞到了她的手中。
赭發黑手黨的舉動就像是一個信號，數秒之前的捕獵般緊迫的對峙散去，於是當紅發少女睜開眼時，兩人又回到了原來的相處模式。
一杯熱好的果汁遞到三子的麵前，中原中也後退一步，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說吧，大半夜跑到我這裡裝鬼嚇人，是想問什麼重要的事。」
「才沒有嚇人。」
少女接過果汁喝了一口，沖淡了嘴裡不知從何而來的紅酒味道，
「我有敲門的哦，中原老師，隻是一直沒反應，就想著從窗外看一眼。」
結果沒想到，得到了一次突然其來的『紅酒麵膜』。
不知是不是錯覺，直到現在，三子都覺得自己的呼吸裡，都還帶著紅酒的氣味，濃鬱的酒香熏得她有點頭暈。
「我說你啊……」中原中也有點無奈地看了眼三子。
夜闖ortfia乾部的住宅，這個笨蛋應該慶幸自己得到隻是沒有殺傷力的紅酒。
換做一般人，現在估計早就被當場擊殺，屍體躺在水泥地上發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乾部的沙發上，理直氣壯的嫌棄酒的氣味奇怪。
「三子，下次直接開門進來就可以了，我記得給過你鑰匙？」
本來隻是隨口一句提醒，沒想到對麵的紅發少女像是才想起來一樣，捧著果汁，露出了有點心虛的表情。
中原中也眯起眼，語氣有點危險：「你扔掉了？」
「怎麼可能！」三子矢口否認。
「唔，就是……出了點小問題。」
介於赭發少年懷疑的眼神實在太過明顯，自知理虧的三子隻好用行動自證沒有忽悠人。
她撂下手裡的玻璃杯，伸手在口袋裡掏了掏，在中原中也盯視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拎出了一個草上長著金魚的小型盆栽，放到了茶幾上。
因為動作弧度的關係，盆栽裡的金魚還晃了晃腦袋。
而後靈活地在草上翻了個身，繼續一邊往外冒鼻涕泡，一邊雷打不動地打瞌睡。
中原中也盯著那個忽大忽小的鼻涕泡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這是什麼？」
「唔，鑰、鑰匙扣？」
紅發少女頓了一下，有點尷尬地抓了抓臉，補充了一句，「不小心吞掉了鑰匙的，鑰匙扣。」
這還真不能怪三子。
那是在兩月前，新年後的第二天，中原中也就把自己公寓的備用鑰匙送給了三子。
美曰其名，是避免再遇到他喝醉，紅發少女隻能抬著他瞬移回公寓的情況。
三子沒有多想，畢竟她可是聽說了，在現世，隻有真正的摯友，才會把自己家的備份鑰匙送給對方！
這是他們友誼巨輪的證明！
第一次收到這個，三子開心了很久，當時就決定要好好收藏，不辜負中原老師的一片好意。
於是紅發少女在思索片刻後，把鑰匙和爸爸送的金魚草小盆栽掛在一起，正好搭成鑰匙扣。
嗯，重要的寶物就該放在一起，她真是太棒了！
三子得意地叉月要。
誰料，下一刻，從拿到手後，每天都在呼呼大睡的金魚草，突然擺動著魚鰭醒了過來。
它睜著一雙凶惡三角眼，觀察了新鄰居片刻後，忽然嗷嗚一聲，長大了嘴巴，一口把鑰匙吞進了魚肚子。
「……」
「……！！！」
「……這個不可以吃啊小金！！快吐出來！！」
金魚草：「zzzzz~」
三子捂臉悲鳴，伸出食指拚命在金魚草胖胖的肚子上戳戳戳。
可惜，小金沉睡中，巍然不動。
吐出來是不可能的了，最後隻能老實接受現實。
聽完全過程的中原中也：「……」
「沒關係的中原老師！」
三子朝中原中也豎起一根大拇指，安慰地說道
「雖然小金把鑰匙吃掉了，但換個角度想，這樣你家大門的鑰匙就絕對不會丟！超安心安全！」
中原中也盯著呼呼大睡的金魚草，麵色難看。
不，他不想安心安全，他隻想殺魚取鑰匙。
一個人想宰一條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然而還沒等中原中也動手，三子就『咻』地伸手，先一步把『鑰匙扣』收回了口袋了。
三子警惕地看著中原中也，手臂在身前交叉，沖赭發少年打了一個大大的x，
「中原老師，這可是爸爸送我的超稀有，觀賞用迷你金魚草，殺魚達咩！」
中原中也：嘖。
見紅發少女這副模樣，某個赭發重力使隻能收回了蠢蠢欲動的手，不甘心地掃了眼三子的口袋，
「算了，這個先放一邊，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問嗎，到底是什麼？」
「……啊。」
這麼一提醒，差點忘記正事的三子，終於回想起了自己深夜來訪的目的。
「其實，也、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紅發少女曲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目光在四周遊移，白皙的臉頰在公寓的光線下泛出淺淡的紅暈。
三子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就是突然有點不敢看中原中也的眼睛。
望著少女這副疑似羞澀的少見神態，中原中也仿若有所預感般，心中一動，慢慢坐直了上身。
「那、那個，中原老師——就是關於情人節禮物的事，我想和你確認一下。」
來了！
中原中也搭在腿上的小指微微一動，平穩的呼吸跟著亂了一秒。
但很快，少年冷靜下來，像是害怕驚動在陷阱邊徘徊的獵物般，他慢慢放緩了音調，狀似無異地開口，
「你想確認什麼？」
三子沒有注意到對麵少年的眼神，她用力抿緊了唇角，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不斷加快的心跳，
「中原老師，我……是個糟糕的朋友嗎？」
「……」
「…………啊？」
這是奇怪的問題？
中原中也神情一滯，顯然沒從前後的落差中反應過來。
朋友？
所以，這個笨蛋大半夜跑來，擺出一副讓他心神不寧的表情，就是來問這個？！
因為期待而瘋狂跳動的心髒，像是猛地被潑了一盆冷水。
這一刻，倒是不需要偽裝了，某個赭發黑手黨覺得自己是真?六根清淨，距離佛係升天隻差一點點距離。
說實話，中原中也認為自己是理由發怒的，但是不知為什麼，卻有點想笑。
並不是自我嘲諷或是其他，就是單純的——
【啊，果然是這個笨蛋的風格啊。】
這樣的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心情。
中原中也扶著額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抬眼看向三子，
「我說啊三子，你這都是什麼奇怪的問……」
但下一秒，在看清了紅發少女此時的狀態後，他反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舌頭被貓叼走了一般，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