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火車票(1 / 2)
大約呆愣了半分鍾,簡從心才反應過來,這是表白。
少年身上的酒氣還不斷撲在鼻尖,傅朝禮沒有放開她,仍是俯身抱住她的姿勢。
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從他手裡逃開。
簡從心知道此刻他一定很不清醒,可實在沒想到,他會在這麼不清醒的時候,向她表白。
傅朝禮。
和她。
表白了。
這是簡從心幾乎沒想過的事。
內心情緒翻湧好一陣,她才輕推了傅朝禮一把,磕磕巴巴地問:「……傅朝禮,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少年被她推開一點距離,鬆手,手指仍捏著她衣角,定定看著她:「不然我剛才為什麼要叫你的名字,簡從心?」
名字的三個字被刻意咬重,一字一頓。
不是酒後的玩笑話,而是酒後吐真言。
「……」
簡從心心尖被戳動一下,囁嚅了幾下,才慢吞吞憋出一個音節:「……哦。」
傅朝禮挑了下眉,夜色襯得微微勾起的眼角像狐狸一樣漂亮:「隻是哦?」
「……」
簡從心噤了聲。
心跳的鼓動一下又一下敲擊感官,吵得她不知所措。
她的內心告訴她,她並不排斥,也不想躲閃。
甚至隱隱感到欣喜。
心跳不會說謊,心底最真實的反應也不會。
那些長久以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像在這一刻打破了屏障,清清楚楚地將最真實的情緒攤開來,告訴她——
那叫喜歡。
隻是。
簡從心微抬起眼睫,小扇子一樣扇動兩下。
她一緊張就喜歡踮腳,「你喝醉了。」
少年身影像是融在了清風與夜色裡,懶懶散散「嗯」了聲,「怕我明天酒醒了就忘?」
……怕他其實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雖然和心裡想的不一樣,但簡從心還是點了點頭。
斟酌須臾,她又補充道,「而且,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傅朝禮雖喝醉了,但思維算不上多停滯。
他掃一眼就能看出小姑娘的糾結,扯動嘴唇笑了一下,「行,那就再等等。」
簡從心淺淺鬆了一口氣,心髒仍震得咚咚響。
戳破那層窗戶紙後,她感覺自己現在緊張到有點兒缺氧。
傅朝禮低頭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問,「現在準備回去了?」
簡從心默了默,見他直接扌莫出了根煙,問他:「你呢?」
傅朝禮動作頓了下,低了下頭,淡聲,「我冷靜一下。」
簡從心試探問:「那我陪你冷靜……?」
「不用。」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傅朝禮咬著煙忽然笑了一下,薄薄的眼皮微抬,跟趁醉犯渾似的,「有你在我才冷靜不了好吧?」
簡從心臉一紅,訥訥吭了一聲,便轉身要走。
「簡從心。」傅朝禮再喚她,手裡的煙點兩次沒點著,索性連著打火機一道捏手裡,「你說過,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抱抱你。」
簡從心一愣,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少年發尾浸了月色,眉眼舒展,看不出一點兒難過的樣子。
「我表白失敗了,有點兒不開心,你要不要抱抱我?」
「……」
這人喝醉了酒怎麼就這麼不講理。
簡從心回頭,快步走過去,輕輕抱了抱他,身子淺淺貼近了一下便放開,「……一點點不開心,就隻能要一點點抱抱。」
話音還未落,人已經跑遠。
傅朝禮站定一小會兒,低頭扌莫了扌莫月匈口,把剛才一直敞著的領口合上。
而後緩緩蹲下,有些怔忪地拿手遮住眼,唇邊扯出的笑意如何也控製不住-
直至第二天早上起床,簡從心的一顆心仍懸著,滿腦子都是昨晚發生的事兒。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一晚上到底有沒有睡。
直到臨近中午,手機屏幕仍舊一片風平浪靜,傅朝禮沒有發來消息。
簡從心看了一眼時間。
他應該已經起床了吧……?
不會真的已經把這件事忘記了吧。
做了會兒心理建設,她主動給傅朝禮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慫慫:【醒了嗎?】
傅:【醒了。】
對麵人跟時刻守在手機旁邊一樣,幾乎是秒回。
簡從心手腕一抖,沒見對方有要繼續說什麼的意思,緩慢地打字:【昨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嗎?】
傅:【記得。】
簡從心手腕又是一抖。
傅:【我給你表白。】
傅:【然後被你拒絕了。】
「……」
這個人,為什麼可以那麼雲淡風輕地提起這些啊!!
明明是對方被拒絕了,此刻簡從心卻總覺得,更羞恥的反而是她。
她打了一串省略號過去,剛想問問他那現在他們兩個是什麼情況,就見對方又發來了一張圖片。
是一張火車票的搶票截圖。
傅:【給爸媽說過了,國慶陪你一起回去。】
傅:【可以嗎?】
這效率未免太高了點。
她還在確認他記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對方便已經決定好了要陪她回去。
……所以,這算是在追她嗎?
一個念頭倏然冒出腦海,簡從心臉頰不受控製地微紅。
她再一次感嘆,傅朝禮到底為什麼可以那麼淡定。
……
另一邊。
放下手機,傅朝禮耳朵通紅,一拳砸在了身側的牆上。
他也沒想到,昨晚在情緒不受控的情況下,他居然直接和簡從心表了白。
一旁周北望剛聽完這事兒就目睹了這一幕,猜到是簡從心,笑得不行:「自己造的孽,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傅朝禮側著頭,久久不語。
周北望調笑道,「不會就當這件事兒過去了吧?這麼輕易放棄?」
「哪兒能。」
傅朝禮頭也不抬地打斷他,「還能怎麼辦,追唄。」
都看清自己心意了,他又不是那麼矯情的人-
於是國慶假期第一天,硬座火車上,傅朝禮坐在簡從心旁邊,臉色有點蒼白。
他沒坐過這種綠皮火車,以為會是像高鐵那樣平穩,買票時隻想到了和坐簡從心身邊的人換票的事,沒想過兩個人一起換一種交通工具。
現在就是後悔,一路顛簸得邊頭暈邊後悔。
火車車程有個十幾個小時,要從淩晨一路坐到傍晚。
而這才中午。
最近天氣從稍微涼下來一點再度回溫,太陽毫不留情地從窗邊照下來,照得人越發頭暈。
更別提車內各種氣味糅雜在一起,還有人大聲講電話,周圍環境又悶又吵。
簡從心感覺到傅朝禮的異樣,側過去幫他關了窗簾,有些擔憂地問:「很不舒服嗎?」
傅朝禮閉上眼,向後靠著,微微皺眉:「還好。」
座椅靠背很硬,簡從心也嘗試靠了一下,不舒服。
她思索片刻,問:「靠著我的話,會不會舒服一點?」
傅朝禮睜眼看她。
小姑娘翹起的呆毛被顛簸的車廂帶得一抖一抖,頭發是出發前剛洗過的,蓬蓬鬆鬆。
傅朝禮沒忍住抬手往她發間胡亂一薅,「不用。」
但這樣靠著也確實不舒服,他後背往前弓,直接趴在了桌上。
少年腦袋埋在臂彎裡,簡從心一邊理著頭發,一邊盯向他後腦勺,忽然也有了一種想要伸手去揉一揉的沖動。
於是她真的伸了手。
傅朝禮的發質很軟,服帖耷拉下來,她與其說是去揉,更像隻是撥弄了兩下。
她的動作做得很輕,本以為埋首休憩的傅朝禮不會發覺。
卻不想,剛收回手,少年便側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