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門背後（2 / 2）
簡從心不敢再看他，深吸一口氣，偷眼看準了他手裡皮筋的位置後，低頭很輕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口勿。
唇瓣似蜻蜓點水擦過他的唇，她趁機伸手去從他手裡搶過皮筋，轉身匆匆跑開。
傅朝禮沒攔她，待她跑出房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後一直埋著頭，沒忍住輕咳了一聲。
太他媽可愛了-
國慶假期結束後下了幾場雨，京城的天氣變化速度像是按下了加速鍵，一天比一天涼。
前一周穿小吊帶都嫌熱，後一周在路上，已經能看到有人穿起薄毛衣。
簡從心國慶回來時沒帶什麼厚衣服，趙蘭娟整天都在擔心念叨，一看天氣預報更是不得了，轉頭便給她寄過來了一大堆衣服和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
厚厚幾個包裹，剛好都送到了唯一一個在校外的快遞點。
簡從心推著小推車來回兩趟取回來，瞬間吸引了全寢室的目光，紛紛感嘆簡從心家人好關心她。
有一群人幫著拆快遞，簡從心便也輕鬆了許多，趁著收拾的空隙給趙蘭娟發了個消息過去。
結果趙蘭娟告訴她，她還取漏了了一個包裹。
「……」
簡從心隻得從包裹堆中起身，「我再去一趟。」
快遞點從早到晚都是滿滿的人，簡從心走過去時，路邊忽然停下一輛車。
靠近她的那一側車窗被搖下，舒凡和藹的聲線自裡麵響起，「簡從心同學？」
簡從心腳步一滯，有些不自然地同他打了個招呼：「舒教授。」
自從知道了傅朝禮的過往，簡從心便無法再對舒凡保持友好的態度。
甚至連此刻見到他，都隱約覺得別扭難受。
她本想打個招呼就轉身離開，卻在這時，聽見舒凡叫住她。
「就這麼躲著我？」舒凡定定看著她，忽然笑了，「看來，傅朝禮那小子已經告訴你了。」
告訴了什麼不用提，但畢竟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過往，簡從心不應聲，也不願再與他多做交流，離開的腳步沒停。
隨後她聽見身後車門開關的聲音。
「稍等一下，簡從心。」
舒凡下車跟上她，在她停住步子的時候，也停在了她身後不遠處。
明明舊事被戳穿，他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絲毫不見慌張，也絲毫沒有罪惡感。
「你是在害怕我嗎？」舒凡這句話雖是問句，卻並沒有要得到簡從心的答案的意思，自顧自接著說道，「其實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像對待傅朝禮那樣對待你，他和你比起來，差得太遠。」
簡從心聽到他提起傅朝禮，心裡一陣不舒服，蹙著眉重新麵對他，反駁道，「我沒有害怕。」
她隻是覺得有些無力。
明明傷害傅朝禮的罪魁禍首就在她麵前，可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快些避開與他的交集。
她沒有說出來，舒凡便以為她是別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隱約的滿意，攤手，「不害怕我嗎？果然，我沒有看錯人，你和傅朝禮就是不一樣。」
他笑意漸深，說出來的話逐漸帶了些欣喜與狂熱：「你知道嗎，我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看出了你有多麼純粹，我沒有想到，像傅朝禮那樣的人身邊，居然會有讓我如此滿意的人。」
「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學生，我當然不會像對待傅朝禮那樣對待你，」他向前一步，笑著拋出橄欖枝，「你要知道，像他那樣愚昧、遲鈍、無知的人，是無法和你相比的，而像你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和他混在一起，他隻會讓你的純粹受到玷汙。」
提起傅朝禮時，舒凡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裡的厭惡，就像是在描述自己人生的汙點。
「……」
見簡從心沉默不語，舒凡眼中喜色愈發濃重，隱隱染上急迫的狂熱，向前一步迫不及待想去抓住她：「你現在猶豫的話，沒有關係，我們可以從音樂會開始……」
「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老師，我可以把你送到更高的地方，把你培養成一個更偉大，更純粹的人——」
「不需要。」
簡從心驀地出聲，打斷了舒凡越發激揚的勸說。
微沉的夜色掩映下，她垂著眸子，雙手逐漸捏緊。
舒凡停頓兩秒，眸色深了幾分，問她：「為什麼？你要知道，這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因為傅朝禮是很重要的人。」
簡從心這次沒有猶豫，語調堅決，抬眸與他對視，眸底一片清澈，「無論你說什麼，都無法掩蓋你傷害了他的事實。」
她不喜歡聽人貶低傅朝禮，她會不開心。
更何況，那是曾經給他造成過最大傷害的那個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傷害過他人的人，還能對自己所做的錯事視而不見，甚至認為這是理所應當。
「您也應該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她無視對方逐漸僵硬的表情，輕聲開口，「您接近我，是不是為了再一次傷害傅朝禮。」
舒凡怔了怔，像是被一句話所狠狠刺激。
幾乎是瞬間，神色黑沉下來。
「看來他沒少給你洗腦，」溫和的麵具褪下，男人冷笑一聲，陰沉的神色中隱含瘋狂，伸手就要去拽簡從心，「現在就跟我走，等你了解了我會給你帶來什麼，你就會明白，現在你的這些思想，有多麼愚蠢。」
簡從心咬了下唇，自知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一路小跑著往校門口跑。
身後舒凡不依不饒地跟著，簡從心隻覺那道隱含的視線狂熱得讓她膽顫。
他的姿態並沒有露出針對她的傾向，而是假裝散步的模樣，一步一步加快速度接近她，絲毫不會引人注意。
瘋子。
簡從心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頭皮發麻，一邊走一邊扌莫出了手機，胡亂間撥通了傅朝禮的電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第一時間會想起傅朝禮，就好像隻要找到他，她就能安心。
鈴聲響了兩次，對麵很快接起。
「慫慫？」傅朝禮的聲音有點驚訝，「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簡從心開口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還帶著點喘。
前方就是校門，她悶著頭，腳步越發急促，頭發被呼呼吹來的風吹亂。
那邊傅朝禮聽出她聲線的不對勁，「我在——」
短促的聲線後，話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聲線冷沉下來：「簡從心，抬頭。」
簡從心下意識照著指令抬頭，便見少年立在校門不遠處，掛斷電話，大步向她走來。
他沒有看她，走來時伸手往她頭頂安撫地壓了壓，徑直越過她。
緊接著，簡從心回頭，便看見他走近舒凡，狠狠一拳直照他麵門砸去！
那一拳極狠，像是將這些年所有的怒火盡數發泄而下。
舒凡猝不及防一個趔趄，悶哼一聲，臉偏過去，許久沒緩過來，細碎的呻吟溢出喉嚨。
傅朝禮不顧他這般模樣，眼神極冷地卡住他的脖子，咬著牙，帶著歇斯底裡，「你到底還想對她做什麼？」
舒凡沒說話，低著頭，鼻血滴瀝在地上，平日儒雅模樣盡失，狼狽不堪。
傅朝禮緊緊擰著眉頭，收緊了手。
半晌，他聽見男人有些病態地笑了一聲，手心一道寒芒閃過。
察覺到不對勁，傅朝禮迅速側身擋了一下，然而還是沒能擋住。
鋒利刀片劃過他月匈前單薄衣料，自肩膀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迅速染紅一片白色布料。
傅朝禮吃痛，毫不收力地抬腿，將舒凡踢出去。
刀片落在一旁，舒凡掙紮著起身，沒去撿。
他最後看了一眼傅朝禮，神情仍帶著瘋狂與不甘，喘著氣說：「就算是這個時候，你也讓我失望。」
「那就失望，」傅朝禮一字一頓反唇相譏，「你越失望，我就越想揍你。」
說完，他察覺到周圍有經過的目光落在身上，回頭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簡從心，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簡從心愣了一下，明白他不願將她牽扯進來的意思，低頭給他發消息：【你去哪兒？】
傅：【醫院。】-
從醫院出來時，夜色已深。更多免費好文在【工/仲/呺：尋甜日記】
回去肯定趕不上學校的門禁時間，簡從心一向是個乖小孩兒，不會那些蒙混過關的操作，要是現在回家，傅朝禮身上的傷又不好解釋。
她索性定了間民宿，回家路上順便在快要收攤的路邊攤隨便買了件男裝外套。
民宿離學校不遠，是一間兩層的loft，上下各有一張床。
一想著傅朝禮是為了幫她才受的傷，剛進門，簡從心就有些愧疚地推著傅朝禮上樓去換衣服：「……別一會兒髒衣服把繃帶染了。」
傅朝禮沒有照她的意思走，而是先反扣住她的手。
少年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雙眸沉沉落在她身上。
簡從心有些緊張，問他：「怎麼了？」
傅朝禮捏著她手腕，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在確定她毫發無傷後，才斂了視線，笑了聲，「沒，看看你有沒有事。」
他們都默契地選擇隻談傷口，不再提起剛才舒凡的事。
傅朝禮本身比例就好，現在練出了些肌肉，寬肩窄月要，更像是衣架子，隨便一件地攤上淘來的一副都能穿得好看。
少年下樓時，簡從心有些緊張地往沙發邊緣挪了挪。
又不是第一次共處一室，隻不過大晚上兩個人單獨出來住，這樣一想，總沾了點曖昧的意味。
腦袋裡想的東西一多，簡從心就愛說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傷口沒問題吧？」
傅朝禮十分自然地坐到她身邊，「嗯」了聲，側頭問她：「要不要檢查一下？」
「……」眼見少年一副真要撩衣服的樣子，簡從心條件反射地扭過頭。
上回的教訓還沒過去多久，她才不要再被這個人笑話。
傅朝禮見她不看，鬆開撈著衣擺的手，向後一靠，「明早送你回學校？」
「晚一點吧。」簡從心想了想，說，「上午的課我讓室友幫我點一下到。」
「行。」
簡從心正準備給程美喬發過去一條消息，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
正好是程美喬。
納悶於對方怎麼那麼晚還給她打電話，接通後，便聽見那邊壓著的焦急聲音傳過來：「從心，你怎麼還不回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消息，你還都不回。」
簡從心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因為太過關心傅朝禮的事，都沒來得及看消息。
她有些內疚道：「我有點事得回家一趟，沒來得及跟你們說……」
「沒事就好，」程美喬鬆了一口氣，情緒放鬆下來，便也有心思開起了玩笑，「我還以為你深夜私會哪個小帥哥去了呢。」
私會小帥哥……
雖然是無意間的一句話，但好像剛好命中真相。
簡從心心頭一虛，偷偷瞟了傅朝禮一眼。
傅朝禮剛好抬手，往她耳側頭發上撩了一下。
耳廓像是激起了細小的電流，簡從心肩膀抖了抖。
少年似乎感覺到了她偷偷扌莫扌莫的目光，看她一眼，薄唇微啟，像是要說什麼。
電話還沒掛斷，程美喬還在低聲開著玩笑，這會兒屋裡安靜一片，隻要出聲，那邊就能聽見。
意識到這一點，簡從心心頭微緊，迅速伸手去捂住了他的唇。
手心覆上微涼的柔軟，細小的電流匯聚成簇，瞬間順著感官一路刺激神經。
像是在她掌心落下一個口勿。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簡從心怔了怔，在對上傅朝禮帶點兒戲謔的目光後，訥訥收手，沖他做口型：「不要說話。」
傅朝禮挑了下眉，當做答應。
卻在簡從心收手時，忽然抬起手臂，捏過她的手腕。
而後稍一用力拉過去，低頭在她掌心重新落了個口勿。
這個口勿比之剛才的更有溫度，溫溫熱熱的鼻息撲在掌心，被感官盡數接納。
傅朝禮放開手時，簡從心有些暈乎乎的，攥了攥掌心。
這些東西，他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啊……
「從心，聽得到我說了什麼嗎？怎麼不回我了呀？」程美喬對這邊的情況一無所知，當她開了小差，「你不會真」
「沒有的事……」簡從心腦袋有點發昏，遮遮掩掩地說完，又跟對方說了一下自己明早不去上課的事。
待到程美喬答應下來幫她點到，她終於放鬆下來。
掛斷電話的時候，傅朝禮繼續玩兒起了她的鬢發。
簡從心不太適應地動了動，「……你為什麼老玩我頭發。」
傅朝禮答得漫不經心：「挺好玩兒的。」
「……」
害怕對方又說出點什麼沒羞沒躁的話，簡從心不再理會她，低頭點開手機假意瀏覽消息。
先把程美喬發過來的那一堆消息瀏覽了一遍，回過去一個道歉的表情包，她正準備退出微信，就看見對方迅速給她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程美喬：【快看qq空間，我給你推送的那個，去吃瓜！！！】
簡從心於是又切換了軟件，點開程美喬分享的那個表白牆的鏈接。
看清內容後，她麵色微凝。
【1649號投稿：有人剛才在校門口嗎？看沒看到傅朝禮打了舒教授！】
配圖是一張昏暗環境的偷拍。
剛好是傅朝禮背對鏡頭的角度，那會兒校門口進出的隻有寥寥幾個人，視野雖昏暗，但開闊。
少年背脊挺直，拳頭還沒能收回去，舒凡跪坐在地上，狼狽地捂住臉。
是傅朝禮把人踹了之後的畫麵。
由於背對著鏡頭，傅朝禮身上的傷根本看不見，血跡也被黑暗掩蓋，看起來的確更像是傅朝禮單方麵將人打倒在地。
投稿剛發出來沒多久，但實在太過勁爆，底下已經有了一長串的評論。
【臥槽，是我想的那個傅朝禮嗎？他怎麼和舒教授有爭執了啊？他們認識嗎？】
【不會吧，我前兩天才和朋友說我想認識他，怎麼今天就出這事兒？】
【除了他這個學校還能有誰叫傅朝禮？早看不慣他了，就一張臉能看，脾氣臭的要命還被那麼多人追捧，這事兒要不是他，我還真不信，要是他的話，反而合理了起來。】
【那可是舒教授誒……無論有什麼恩怨不是都應該尊師重道嗎……？他這麼做實在太過火了吧？】
【上過舒教授的課，那麼溫柔優雅的人，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傅朝禮是不是飄了啊？有幾個錢的富二代都這樣，我算是看清了。】
【出了這樣的事，學校肯定得給他個處分吧？到時候等通告不就知道了，毆打教授誒，而且是咱們學院那麼有名教授……】
【舒教授真慘，招惹這麼個無妄之災。】
「……」
一條一條評論看過去，簡從心原本還算可以的心情一點一點跌落至穀底。
由於不知真相，大家都一致偏向舒凡。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麵目，她就算解釋，缺乏證據，也隻能淹沒在一邊倒的評論中。
傅朝禮大概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瞥過來一眼。
她下意識地退出界麵，不想讓他看到這些。
卻見傅朝禮沒有好奇的意思，而是淡聲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