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下一刻,隻見又有一個花瓶不穩,直沖著秀秀的腦袋往下摔。
崔道之瞳孔驟縮,想都沒想,直接從樓梯口縱身跳了下去,揚手將花瓶打偏。
隻聽『咣當』一聲,花瓶在牆角碎成一片。
崔道之邊走邊伸手扯下身上的披風,飛速將秀秀從頭到腳裹起來,隻露出她烏黑的發絲,抱起她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趙貴出來收拾殘局,瞧見崔道之眉間隱隱快要壓不住的急切,不禁微微一愣,再仔細一看,隻見他家二爺左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長長的血痕。
二爺方才從樓上跳下來時,打開了那個花瓶
趙貴心頭猝然一跳,臉色變了又變,急忙快步跟上去:「二爺——!」
追出去時,崔道之已經抱著秀秀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車夫抬手揚鞭,府兵們護著馬車快速離開。
趙貴跺了一下腳,也騎馬跟上。
馬車上,秀秀被崔道之抱在懷裡,雙眸緊閉,幾根淩亂的發絲貼在臉上,了無生氣。
崔道之不知有無瓷塊紮在她身上,因此未曾將她放下,手伸到她腦後,扌莫出了血。
崔道之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一股十分陌生的情緒在心底悄然升起。
他斂眸,將手掌緩緩收起握緊。
懷中人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疼痛,蠕動著嘴唇,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崔道之抿唇,單手攬著她,另一隻手從肩頭褪下她身上那層單薄的紗衣,檢查後背,索性後背上無大事,隻在肩胛骨有兩處地方被瓷器劃破皮,見了血,顏色似是要與她左肩那塊胎記融為一體。
須臾,崔道之收回視線,抬手將她衣裳穿好,沉聲道:「快!」
外頭馬夫高回一聲是,下一瞬,馬車如同離了弦的箭,飛速向崔府跑去。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崔府二角偏門停下。
崔道之抱著秀秀進去,形色匆匆,一路上,丫頭小廝們皆恭敬避在一旁行禮,對所見景象詫異不已。
二爺尋到秀秀他們不覺得稀奇,他們稀奇的是二爺竟大庭廣眾,不顧禮節地抱一個通房回來,幸虧薛姑娘已經走了,若是叫她給瞧見……
那他們老夫人費心想給二爺說的這門親事,怕是要徹底黃了。
未來夫君有通房妾室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女人得寵,早早的便攥住了丈夫的心,將來自己進門,別說是將她打發走,怕是稍微照顧不周,那邊枕頭風一吹,便會鬧得夫妻離心,家宅不寧。
不過在他們看來,秀秀一向是個老實的,斷不會做出那等恃寵生嬌的事,倒是二爺,對秀秀有種越來越在意的勢頭,今日竟不顧身份體麵,抱著人就進府裡來了,若是在外頭也是如此……
眾人細細掂量著,越想越是覺得秀秀將來在家裡的前程不可限量,不少人開始動了巴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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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房裡,崔道之站在梨花圓桌旁,看著喜鵲流著淚褪下秀秀身上的紗裙,拿濕帕子擦她的背。
帕子剛碰上傷口,秀秀便猛地一顫,雙眸緊閉,因為失血的臉色有些發白。
喜鵲哭道:「好姑娘,奴婢知道疼,你且忍著些吧……」
說罷,小心翼翼將帕子放在傷口處。
秀秀也不知聽沒聽見,兩隻手無意識地扒著床沿,嘴唇蠕動,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喜鵲湊耳過去,半晌,抬頭望向崔道之,回道:
「二爺,姑娘在喊爹娘……」
崔道之聽罷,唇角微抿,道:「……她還喊了誰?」
喜鵲愣了一下,再次湊過去聽,隨即搖頭道:「回二爺,姑娘並沒喊旁人。」
崔道之拇指微曲,呼吸沉重了不少。
若是沒記錯,他帶她回長安前,那一日,她也是這樣昏迷不醒,嘴中除了爹娘,她還喚了『二哥哥』。
二哥哥……
他有多久沒有聽她這麼叫過自己了?
崔道之望著桌上裊裊升起的煙霧,陷入沉默,不多時,聽見外頭一陣腳步聲,他忽然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方才想的是什麼,臉色瞬間微沉。
他轉身,揚手打開簾子,抬腳到外間去。
「二爺,大夫來了。」
「嗯。」
崔道之坐在椅上,無意識轉動著手中的扳指,肉眼可見的心情不好。
喜鵲已經放下了床帳,出來領著大夫要進去,就在兩人踏進裡間的那一刻,崔道之卻忽然張了口:
「不許瞧她的臉和背。」
那大夫一愣。
若裡間那位貴人得的是內裡的病,崔將軍提出的這個要求倒也沒什麼,瞧婦人本就比瞧男人要多些忌諱,但聽聞她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腦袋和背上都流了血,說不定還需要縫針,不叫看怎麼成?
但瞧著崔道之那陰沉的臉色,大夫也不敢上前詢問,隻得進去先隔著帳子把脈,再行定奪。
大夫進去,趙貴在那裡詢問崔道之手臂上的傷,勸道:「二爺還是先回屋裡,叫丫頭給您上藥敷一下,奴才在這裡瞧著,您大可放心。」
崔道之左手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時有血滲進衣服,傳來尖銳的痛感,背上也是,被秀秀刺的那些地方有血滲出來,火辣辣的疼。
可是崔道之卻全然不當一回事的模樣。
那疼此刻能叫他清醒,不至於叫他太過糊塗地沉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