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之地(1)(1 / 2)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白伶可以在黑暗中清晰的聽見那個男人慘叫的聲音。
他淒慘的聲音響徹在黑暗裡,以至於白伶甚至無法判斷他的聲音到底來自哪個方向。他隻能聽出他聲音裡極致的恐懼,知道他在向下墜落,或者是正在被什麼東西往下拖拽著。
「救命啊!」
「這裡有怪物!」
「啊啊啊啊!」
男人的歇斯底裡的掙紮著,可惜他喊完這幾句之後很快就無法再說出任何語言。無邊的黑暗裡隻剩下他越發尖利的慘叫聲,到後麵已經幾乎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
掩蓋在那叫聲之下,還有隱約讓人後牙槽發酸的骨骼被咀嚼的嘎吱聲。
這聲音持續了一會,隨後一切又戛然而止。
黑暗中再次隻剩下白伶急促的呼吸聲。
年輕的漂亮男生此時因為害怕而緊張的咬住了嘴唇,睜大了眼睛,睫毛不安的眨動著,渾身都微微發著抖。
他的背部此時正抵著一個略帶著弧形的堅硬牆壁。他必須要竭盡全力的曲起腿,用腳踩著牆壁的那一點弧度,才能夠勉強貼在牆上。
任何身體的移動,哪怕隻是低頭往下看一眼,都可能讓白伶不受控製的向下滑落下去,像那個男人一樣,掉進下方未知的黑暗裡。
想到那男人剛才失足掉下去的後果,白伶就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泛紅的眼眶也越來越熱。
他不想被活生生吃掉。
可是白伶從小就身體不好,很少做體育運動,隻是維持這個姿勢就已經讓他感到吃力。
他修長的小腿繃緊,白皙的腳光腳貼在牆上,腳尖都在用力,可是小腿肚子已經在發抖。
白伶對這片黑暗的所有感知隻有背後的牆,還有下麵未知的危險,可是白伶不知道他還能在牆上堅持多久。
唯一讓白伶感到安慰就是,他並不是一個人。
他知道他身邊應該還有一個人。
因為他一直有一種強烈的被注視著的感覺。
白伶習慣了被人盯著看,此時也沒覺得異樣,反而本能的想要尋找同伴的所在。
可惜他眼前的黑色厚重又濃稠,不同於一般的夜色。就算讓眼睛再怎麼努力適應,仍舊什麼也看不見。
白伶完全無法確定那另一個人離他的距離,卻莫名感覺他離他很近,甚至可能就在離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麵對麵的注視著他。
但是白伶看不見他。
難道對麵還有一麵牆嗎?
可是剛才那個男人又是怎麼掉下去的?
白伶越想越覺得有些疑惑,為什麼對麵的人不說話?
白伶剛想主動出聲和他說話,安靜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女人抑製不住的哭泣聲。
「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
她不斷的喘著氣,聲音發抖地說著不連貫的話,感覺是個年齡不大的女生,明顯已經害怕的失去了理智,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白伶抿了一下嘴,他也裡是哪裡,他想回家。
可能是為了安慰那個女人,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別哭了,我們不一定會死。」
她的聲音溫和又冷靜,讓白伶莫名覺得很像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姐姐。
「醫生姐姐」接著說道:「剛才你也聽見腦子裡的聲音了吧。係統說了,我們隻有找到酒店的入口才可以從這裡出去。」
白伶這才想起來,剛進來的時候,他確實在腦海裡聽見了自稱係統的聲音,係統說歡迎他們來到了噩夢酒店的世界。
隻要找到進入酒店的入口就可以離開這個副本,順利入住酒店。
可是除此之外那聲音沒有提供任何其他的線索。
他既沒有沒有告訴他們要找的是什麼樣的入口,也沒說是在哪個方位,更別說告訴他們怎麼找了。
那時候白伶還完全是懵的,聽見這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腦子裡,似乎還帶著幸災樂禍的惡意,讓他好像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立刻清醒了過來。
幾乎那個係統一說完,剛才那個已經慘死的男人就驚慌的叫了一聲,然後試圖往上爬。
不過他很快就失足跌落了下去,然後死了。
現在就算目前的情況再匪夷所思,也沒人敢質疑的這情況的嚴肅性。大家都隻想快點活著離開。
白伶終於輕聲加入到討論裡,道:「可是,酒店入口在哪裡呢?」
那個「醫生姐姐」回應了他,「我也不知道在哪裡,但我們必須要找。」
「怎麼找?剛才那個人剛想往上爬,就掉下去死了!」那哭哭啼啼的女生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醫生姐姐」頓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噩夢酒店入口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在任何介質上,不過一般會藏在副本的關鍵地點,並且可能突然出現。它看上去像是一個藝術化的噩字。」
「當你觸碰到它,它就會亮起光芒,向周圍擴散形成一個大小不定的圓形光圈。」
「在10秒之內,所有進入光圈的人都可以離開副本,進入酒店。」她停頓了一下,「不過如果10秒之內沒能進來,這個入口就會消失,並且不會再出現。」
白伶呆了一下,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多信息,「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我的第一個副本。」
聽到這話,那女生仿佛找到了希望,立刻打斷了白伶。「你知道怎麼出去是不是?求求你!救救我!讓我出去吧,我想回家!」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還這麼年輕,我還不想死啊。我家裡還有父母呢。」女生不斷哭泣著。「求求你!」
「醫生姐姐」還沒回復,黑暗裡另一個粗啞難聽的男聲就已經暴躁的罵道:「閉嘴吧!誰想死?沒人能救你。」
「我可以給你錢!出去了給你錢……」
男人冷笑,「錢?屁都不是。錢有什麼用。在酒店最不值錢的就是錢,掉在地上都沒人撿。」
女生意識到男人也是老玩家,又轉而懇求他,「求求你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讓我回家。」
「你別這樣,確實沒人能帶你回家,」「醫生姐姐」似乎是聽不下去了,接過話來,沉重的解釋道:「就算從這裡出去,也隻能進入噩夢酒店。你能在那裡安全的度過一段時間,然後就要再次進入副本。」
白伶聽到這話,便愣住了。那他不是回不了家了。
另一個女生更是如遭雷擊,再次哭了起來,「不,不!我不要,我不行!什麼噩夢酒店。我是不是在做夢?隻要醒過來就行了?」
粗啞的男聲冷笑一聲,對這女生天真的想法表現的非常的不客氣,但是沒有再浪費力氣說話。
「醫生姐姐」沉默了一會,還是沉重的說道,「這不是夢。」
「你想回家,就先要保證自己活著從這裡出去。」
「現在大家都不要再輕舉妄動,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弄清楚我們現在所處空間是什麼樣子的,這樣才能開始找噩字。」
「隻有齊心協力找到噩字,才能出去。」
白伶咬了一下嘴唇,對他此時的處境感到非常難過。他本來膽子就小,別人嚇他一下他都能跳起來,有些動物和蟲子他都害怕,恐怖片更是從來都不看。
但是「醫生姐姐」說得對。他想回家,隻能先找到噩字,從這出去。
白伶剛張開嘴想要回應「醫生姐姐」,就感覺周圍的牆壁似乎發出了一點聲音。
若有若無,細細簌簌的。
好像是他身邊的人正在動。
白伶立刻替他緊張了起來。「你小心……」
不過另外幾個人沒聽到白伶身邊的聲音,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醫生姐姐」頓了頓,稍微揚起了一點聲音。「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沈清月。」
「沈清月……?」男人突然嘶了一聲,「你是不是在排行榜前五十裡?」
沈清月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白伶這才主動說道。「我叫白伶。」
他的聲音是柔軟清亮的男音,非常好聽,還帶著仿佛回答老師提問一般的學生氣,讓人一聽就心生好感。
沈清月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生,還是那種很乖的孩子。
她對這樣的孩子能不能在副本裡活下來有種情不自禁的擔憂。但她看白伶的情緒還算穩定,多少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