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怪醫院(8)(2 / 2)
是童柏來了?
他的腳步聲混合著鐵鏈被死命拖拽的嘎吱聲,在空曠的黑夜裡聽起來格外可怕。
白伶咬著嘴唇,白皙的手指抓緊了外套,越發把自己蓋了起來,幾乎不敢呼吸。
童柏特意告訴他不許出門,但他還是跑了出來。童柏肯定生氣了,他一點也不想被抓住。
白伶聽著那鐵鏈聲越靠越近,手指都開始發抖,隻能把臉埋在了膝蓋裡,唯恐發出一點聲音。
就在白伶覺得他屏息的都要窒息了的時候,鐵鏈的聲音突然不見了。
童柏走了?
白伶有點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終於抬起頭,卻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他想站起來,頭頂卻突然撞到了一個板子。
白伶立刻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
他往前伸出手,卻還是被木板一樣的東西擋住了。
他似乎突然進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簡直好像被關進了一個箱子裡麵。
白伶嚇壞了,努力的敲擊周圍。可是根本出不去。
好在很快,麵前的黑暗就出現了一個縫隙一般的光亮,周圍也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白伶不敢再亂動,而是湊到縫隙那裡往外看,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掉進了一個幻境裡。
他現在被關進了一個箱子裡麵,而外麵是一個法庭。
法庭裡麵,陸時正在被審判。
沈清月說這裡的醫生鬼都是瘋子或者是「異端」的時候,白伶就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陸時和童柏他們不一樣,他外表看起來完全是正常的,不是「異端」,可他也明顯不是瘋子。
所以他為什麼會在瘋人院裡麵呢?
這個時候,在陸時的目光之中。
周圍都是模糊不清的黑暗,前麵隻有高高在上的法官和教皇。他們背著光,形成了一個個高大的人影。人影圍成了一個圈,即使看不見臉,陸時都能感受到他們惡毒的眼光,一直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
法官不斷的敲擊著手裡的法錘,用響徹房間的聲音說道:「你是一個信仰著惡魔的異教徒。你犯下了違反自然的!嚴重不當行為!」
「你可認罪?」
陸時隻感到頭痛欲裂,月匈腔裡麵仿佛有火在燃燒,可是卻一句話的說不出來。
他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跳了出來,一顆頭上長了兩張臉,前麵的臉故作悲痛,「法官大人,請您網開一麵,我哥哥不需要入獄,因為他根本已經是一個瘋子,所以才會犯下這樣的罪行。」
弟弟後麵臉卻笑得誌得意滿,對他說道:「隻可惜,這樣瘋子沒有能力繼承父親的莊園。」
陸時看向他的辯護律師,卻發現律師是個黃鼠狼,他和他弟弟對視一眼,從桌子低下接過黃金,微笑著緘口不言。
陸時看向他的家人,坐在他的後母位置的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毒蛇,他的妹妹是個不斷往嘴裡塞首飾的老鼠,她們都對他視而不見。
陸時咬著牙根,額頭不斷滲出冷汗,隻能撐著沉重的頭部,用非常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是。這是他的汙蔑。全部都是汙蔑。」
這個夢陸時已經做了無數次,但每一次都仍舊非常的痛苦。
一方麵,他知道他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另一方麵,那種被親人陷害憤怒和痛苦,卻是真實的。
這種真實的痛苦讓陸時沒法從他死亡之前的幻境裡跳出來。
他隻能深陷其中,每晚都重復的這越來越荒誕的夢境,但是卻無力改變它,因為他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很快他就會被判成瘋子,拖進瘋人院,然後又被暗殺的人好幾槍斃命。
法官磅磅磅的敲擊著手裡的法槌。「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法官沒有再甩出虛假的造謠,也有沒有請出被他弟弟買通的假證人。
他反而揭開了前麵的簾子,打開了一個箱子。
箱子門打開,眼前就是縮在了隔間裡,臉色發白的白伶。
四目對上,白伶和陸時都愣住了。
「你敢向上帝發誓,你沒有被眼前的惡魔迷惑,而犯下罪行?」
法官的聲音大到嚇人,白伶本來根本不敢動,卻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束住了手腳,慢慢的從箱子的伸出了腿,向著陸時走了過去。
「你根本無法抗拒他的魅力,無法保持冷靜。你看著他的臉,內心就滿是罪惡的欲|念。一看到他別人親近,內心就嫉妒的發瘋。」
白伶心慌不已,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卻不得不一步步走到了陸時麵前,然後那股束縛著他的力量才突然消失。
白伶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但是陸時卻用有力的臂彎,伸手抱住了他。
「你渴望將他占有,甚至差點忘記了你的過去,忘記了你的仇恨,忘記你已經死了,陷入了白日的幻境,隻能像是一個發|情的雄性動物一般,一心和人爭奪和他親近的權利。」
「我……」
陸時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出反駁的話,目光卻無法離開懷裡的白伶。
法官的裂開了嘴,發出惡毒的笑聲,本就過大的聲音越發變得震耳欲聾,像是鍾聲一樣,震的人腦子疼。
「如果你想證明你自己,那就殺了——」
陸時卻突然笑了,打斷了他,「你說的對。」
法官一下卡殼了,
「什麼?」
「哈哈哈哈。」陸時暢快的笑了出來。「我被白伶迷住了。我喜歡男人。這就是罪嗎?那我有罪。」
他拿下了白伶蓋在頭上的外套。「不僅是我,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在陸時懷裡的白伶茫然的看向四周。他頭上原本蓋著外套,突然被摘下來,發絲還是亂的。
但他的臉仍舊精致的超越了性別,嘴唇好比善惡樹上甜美的禁果,烏泱的眼睫勝過魅魔顫抖的翅膀,眼下的淚痣就是最誘人墮落的咒印。
沒有人能否認白伶的魅力。
周圍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隻剩下陸時的笑聲。
「你們全部都有罪,全部都該死。誰又來審判你們?」
這麼多年了,看著白伶,陸時竟然成功從那種死前的狀態裡麵脫離出來了。他內心的憤恨和不甘突然就消散了,反而豁然開朗。
他從一開始就想要救白伶,實際上,到頭來,卻是他被白伶拯救了。
陸時放下了白伶,一拳打向了那些高大的黑影。「錯的從來都是你們。可笑的從來都是你們。」
看似強大的黑影卻是紙糊的老虎,他們在陸時的攻擊下驚慌失措,慘叫逃跑,不斷痛苦求饒,然後扭曲縮小,變成一個個黑色的蟲子,一腳就被踩死。
周圍的空間也隨著黑影們旋轉縮小,跳腳的弟弟,不作為的家人,所有看戲的陪審團,都在慘聲尖叫中隨著周圍的幻象全部都消失。
白伶仍舊一臉疑惑,卻一下再次摔在了原先的房間裡,被陸時按在了地上。
原本的外套蓋在了兩人頭上,將兩個人麵對麵的罩在了一起。
白伶睜開了眼睛,就看見陸時正撐在他的上方,目光深邃的看著他。
他和他貼的那麼近,呼出的氣息就在他麵前,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白伶張嘴想讓他起來,陸時卻呼吸起伏,低下了頭,情不自禁的想要口勿他。「白伶……」
白伶臉一熱,驚訝地避開了。「陸時……?」
陸時僵了一下,抱緊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間。「對不起……我……」
他的鼻尖和嘴唇蹭過白伶的脖子,灼熱的氣息吹在白伶的耳朵裡,白伶被他弄得好癢,不由得在他懷裡抖了一下。
然後白伶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扯下了蓋住兩人的外套,抬起頭,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
白伶瞳孔收縮,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童柏手腳都帶著鐵鏈,孤身站在黑暗裡,正低頭看著他們。